,一沾枕头很快坠入梦乡,可如果他知道这个梦是噩梦的话,他宁愿枯坐一整晚。 醒来后,一身汗像淋了一场大雨,他又去洗了个澡。随后,既睡不着,也不想再睡。但就算不睡,噩梦里的场景倏然纷至沓来,一帧帧清晰如昨,清晰地和绣花针一样,一下一下地插在心上。 他坐起来,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,借着尼古丁的味道把某段记忆驱逐出去。 可是,那记忆时隔多年,卷土重来后强势异常,这时候,程风来了。 他闭上了眼,长长吁出一口气。 ☆、心结 要说班长作弊,其实程默并不是第一次碰到。 四年前,当时三中的校长是他父亲的哥们,高二段有个班的新语文老师还没到位,但学生的暑期补习已经开始了,程默便当了一个月的实习老师。 那个班的班长是个瘦高的少年,剪了方便打理的寸头,肤色偏黑,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的。十六七岁的孩子青春正盛,是最好的年纪,不管是为异性的青眼还是被夸赞的虚荣,都想着法子在单调肥大的校服下尽可能地装饰自己。但班长不,他没有少年人的花花心思,一心扑在学习上,只有那双眼睛的神采,像一把为远大前程而点亮的火。 程默就对这个小班长上心了。 他了解到,班长的家境不好,父母长期在外务工,把孩子寄养在爷爷家。爷爷年老昏聩,性子也古板,对孩子条条框框的要求极多。 或许班长的性子也随了爷爷,拘谨古板得很,没有一点少年人的朝气,行为举止透着老成。可程默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和老成的少年倒反而有更多的共同话题。 一来二去,他们亦师亦友,程默回校前,还和他留了联系方式,告诉他如果有问题随时可以找自己。 谁也没想到,这个老实巴交、勤奋苦读的少年,有着自私偏执的另一面。 程默在九月初回校,程筠要和他一起。程筠去n市是参加舞蹈演员面试的,她的舞蹈底子很好,体型修长,相貌姣好,最重要的是她从小就开始学舞,舞蹈对她来说是多年来坚持的兴趣。 他还记得程筠对他说,以后我们姐弟两个就一起在n市了,姐姐和姐夫罩着你! 这位准姐夫是程筠的青梅竹马,初中同桌,高中同学,大学同校,毕业后自然而然走到一起,两人准备在n市先买房再结婚。 他是怎么说的? 哦是了,他说,谁罩着谁还说不准,再说你们八字还没一撇,你就这么恨嫁? 程筠嗔怒地踢了他一脚,二十多岁的程筠,明艳得像春日里招展摇曳的娇花。 父亲踟躇了会,说,我和你们一起去n市看看吧。 程默的父亲是一个小出版社的副社长,虽然读了万卷书,但一路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大俩孩子,没时间行万里路,这是他第一次和儿女离开故居,去其他城市。他已经接受了儿子的性取向,几年来的冷战破冰,便想去儿子所在的城市瞧瞧。 程默开车,车上坐着父亲和程筠以及她蹭车的男朋友。 一车人,有人手握保研通知光芒万丈,有人冲向梦想前途似锦,有人娇妻在侧搭筑爱巢,有人儿女双全退休在即。 一切都好,好得恰如其分。 可圆满的东西大抵都带了破损的味道。 温暖和美好毁在命运手里。 一瞬间。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那个孙语微,是不是让你想到了其他事情?过了会儿,程风开口问。 啊是。程默想了想,说,以前教过的一个班,也是班长,也作弊。 那年在车上,程默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,不厌其烦。 然后程默的父亲看不下去了,快接吧,应该找你有急事。 程默已经看到是班长的名字,开车呢,就是三中那帮小孩,能有什么大事? 接个电话怎么了?老父亲不乐意了,这孩子打了那么多遍,你能不能好好做个负责的老师?都多大的人了,你姐都要结婚了,你懂事些! 其实这不是懂不懂事的问题,而是这是父亲老朋友所在的学校,对于朋友的委托,重情重义的父亲能把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当作天塌下来。 程默无奈,只得接了电话。 他至今还记得小班长急切带着哭腔的声音。 程老师!我没作弊!他们都说我作弊!他们都冤枉我!程老师怎么办,我要被记过要被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