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续中,顺带练练口语。他们已经向校长提出辞职,带完这届高三后,将离开学校。 校长找两人约谈挽留了数次,无果,也就随他们去了。 程风向来处事游刃有余,但对于见男朋友姐姐这个问题上,还是慌得一批。他表示,要选个隆重的日子登门拜访。 什么日子隆重呢? 程风老师又表示,自然是过年,既喜庆又显得很重视。 程默考虑得却是另一层面,要是能带程风见完自家姐姐后,再一起守岁也是挺好的。自从见完程风的妈妈后,程风的行李就全数搬宿舍了,放不下的部分放进了他的宿舍。这也意味着,程风妈妈不会再想见到他们了,至少在这几年。 那程风过年的时候,去哪里呢? 他甚至开始想,他们母子那么多年的冷战中,程风都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。 不管这个家庭在过年的时候会不会整些仪式感,就算只是和普通的日子一样该干嘛干嘛,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,还是不同。 那是个文化符号,是一股子乡愁,是团圆和希望。 过去几年,程筠和他的心结未解。哪怕到了春节,刻薄的言辞和嘲弄的神色也和平时一样,但即便如此,她至少是他的亲人,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。 程风呢? 当满街都挂满红灯笼,大小商场推出打折年货,家家户户放着春晚,程风在想什么? 他闭上眼,摸着心口的位置,忽然叹息。 怎么了?程风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,推着购物车停了下来。 他们在买给程筠的见面礼。 那是市区里的一个大型购物超市,大部分商品前面插了一块促销、特惠的牌子,来买东西的基本上是大爷和大妈,手速很快,折扣力度大的商品不一会儿就被抢购一空。 程默说,我在想买什么,水果和牛奶? 太敷衍了吧。程风不认同。 这些最实用。程默拎起一箱牛奶往购物车里放,那些看上去花里胡哨的买了也用不着,我姐是个实在人。 程风一想也是这个理儿,于是两人以一种相同的装备、相同的方式来到了程默家。 实在人程筠和程父在一起看电视,程父虽然精神萎靡,但看上去还算清醒。早在前几次回家,她就给了程默钥匙。见到提着年货的两人,程筠点点头,特有长姐风范地请他们随便坐。 程风显然是做足了功课,有条不紊地打开了话匣子,把程父和程筠逗得开怀大笑。 程默叹为观止。 要见到父亲和姐姐这样毫无顾忌的笑容,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? 瞅了眼侃侃而谈的男朋友,既能制得住上蹿下跳的学生崽子,又能讨好得了自家自暴自弃的酒鬼老爸和常年在家的寂寞女青年,程默觉得这人不去搞传销真的很可惜。 程默你去做饭吧。程筠催他,愣着干嘛呢,程风陪我和爸聊会儿天。 哎? 不过大过年的总不能叫外卖吧?这家里能担任做年夜饭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人,也只剩下自己了。 这一刻,程默觉得任重道远,决定大展身手,一个快乐的年从精致的年夜饭开始。 你别看程默平时懒得跟什么似的,做饭还是有一手的。程筠说,他要真混不下去了啊,你们不是要出国吗?我看他可以去华人街当个餐馆厨子。 程默: 他突然不是很想大展身手了。 不过好在程筠已经定了生鲜的外卖,厨房里堆满了食材,倒省去了他买菜的时间。 他做了一个葱油八宝鱼、一个红烧牛肉、一个油焖大虾、一个青菜炒香菇、一个酸辣土豆丝,一个萝卜排骨汤。 四人六菜,完美。 程筠指着冰箱说,买了啤酒,今天我们喝点儿。 程风很积极地推着程筠的轮椅一直到桌边,又跟自家人似的顺手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,轻车熟路地走过厨房,小心用热水烫了三个杯子,分别满上。 一顿操作行云流水,程默目瞪口呆。 怎么感觉好像自家姐姐和程风是一家人,程风在这里住了很久一样? 程筠率先举起酒杯,来,祝我们新年快乐。 程父、程默和程风也举杯,和她碰了碰。 程父的话很少,基本在听他们说。有时候话题引向他时,他常常反应不过来,要想一会儿才能语速极为缓慢地回答他们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