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祁垣所做的便是各家都有的四时花香,这种合香的方子有繁有简,他挑的便是那些用料便宜但味道清远的,而且制成香丸之后既可熏烧又能佩戴,对寻常人家来说再实用不过。 花朝节上的豪门望族定会提前备好中意的上等香品,因此他从一开始便只打算卖给普通人家,到时候价钱定便宜一点,薄利多销,应该不愁销路。 等这次攒了本金,他便可多做一些,再让虎伏拿去集市上卖了。只要攒够三十两银子,自己便立马回江南。 祁垣暗暗哼着曲儿,把东西拣好后一件件搬进了小厨房。 他的小院在伯府的东北角上,靠近后门,像是从府中临时扒拉出的一隅之地。再后一排便是佣人房和厨房。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关心探望,倒是正好落个清净。 虎伏在前面守着院门,顺道手里拿了点针线活。忙了一会儿,扭头就见祁垣抱着东西弯腰进了小厨房。她好奇地跟过来看了看,只见自家少爷正往外踢一个小炭炉。 虎伏忙道:要做什么让奴婢来就是了。少爷快去看书吧。 祁垣心情好,嘿嘿笑道:有什么好看的。你去洗两个瓦罐来。 虎伏忙应了,把炭炉往外搬了搬,又按祁垣说的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废弃许久的瓦罐,连她今天买的几个小罐子一块冲洗干净,放置到一旁。 祁垣把锅放在灶上,添满水后却懵了下,回头问她:你可会生火? 虎伏一愣,忙拿了火折子来,轻轻吹了吹,往灶膛里点了些细柴。 祁垣瞪大眼,惊奇地歪着头往灶膛里看。 虎伏见他这样忍不住笑道:少爷怎么跟没见过似的,以前少爷生的火的才好呢。 祁垣啊了一声,忙道:我许久不用,生疏了。 说完看了看角落里粗细不一的柴火棍和成捆的麦秸,又道:你先烧会儿柴。 虎伏不疑有他,只不住地念叨她自己来就行。 祁垣不让,在一旁看了会儿她怎么拿东西,这才让人出去,又把自己买来白砂蜜连同瓷罐,用油纸封了口,放在锅上隔水蒸。 这一步便是炼蜜。 炼蜜算是制香的基本功,合制香丸香饼,大多需要用蜜粘合。方法倒是不麻烦,先是隔水熏蒸,等水开之后,再将瓷罐取出,用文火慢慢煨制,直到水汽去尽。只是这掌握火候得老手才行, 一般人炼出的要么过嫩,要么过焦。过嫩水汽太多,不好粘合保存。过焦则有了杂味,更是不妥。 祁垣虽是头次炼制,但他自幼耳濡目染,跟齐老爷也学过如何眼观手捻,这次又只有这两罐白砂蜜,浪费不得,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火候,细细熬制。 虎伏没想到做个香丸要这么麻烦。过来看了几次,便仍旧去门口守着了。 祁垣忙活得满头大汗,直到罐中的白砂蜜咕嘟嘟地冒着红棕气泡,这才灭了火,拿勺子挖出来一点看了看,果然一气呵成,滴水成珠了。 祁垣不禁大喜,心里也大大地松了口气。剩下的活儿倒是轻快了许多,无非把香料炒制一下,磨成细粉,然后按量混匀,加入炼蜜调和一番,再搓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子,拿棉纸包了,封入罐中。 祁垣钻进厨房的时候日头还正盛,等到他忙完出来,外面天色已经是将黑未黑,朦胧一片。他自己也是满头满脸的灶灰,像是从炉膛里才钻过似的。 虎伏被他笑得伏地不起,祁垣却顾不得洗脸,顶着黑黢黢的脸去挖坑,主仆俩一连挖了三四个,把罐子放进去埋好,拿东西遮住了,这才伸胳膊伸腿的回房。 虎伏笑着去打了水,让祁垣把脸洗了,又下厨炒了个青菜。 祁垣心底更是说不出的畅快。他把白天带回来的酒混在一块温了温,一边就着咸菜小酌,一边美滋滋地想着那几罐香丸,几日之后便可换成银子,银子再换成香料制成香丸,香丸再换成更多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跟雪球一般越来越大,那三十两银子几乎是唾手可得。 等自己回到江南,便又可当呼朋唤友,恣意玩耍了。 他越想越美,见小院里洒满月光,空明澄澈,又有晚风裹着隐约的花香阵阵袭来。突然诗兴大发,踱着步子到了院子里。 虎伏一看少爷要作诗了,忙撂了碗筷翘首等着。然而祁垣轻咳了一声又一声,绕着院子走了两三圈,那肚子里也扒拉不出几句应景的词句来。 他自己憋的够呛,想起原身写的数篇骈四俪六的咏景之作,再一看虎伏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,面皮一热,厚着脸皮假装自己是在消食,干溜达了几圈之后,悻悻地回房睡觉去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徐瑨:缓缓淡出 以后戏份会越来越多的,慢热吼 第9章 接下来的两天,祁垣格外有精神起来。 另两个小丫鬟探亲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