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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了樱桃,绿了芭焦 第17节


......

    如此想着,青豆又看了眼房梁。心彻底死了。私房钱没了还倒欠一屁股债。

    也不怪青豆消极,八十年代大家拍照都还停留在一种表演认知,要站在幕布景前,拿着一个与己无关的道具,摆出陶醉优雅的微笑,看向远方或直视前方,以一种近乎表演的形式记录下自己那刻的容貌。

    就像女人们烫头发,每一个卷曲都要牢牢固定在头上,就像男人们腰间束的皮带扣,是绝对不能被上衣挡住的。

    大家花的每一分钱,都要在表面上一眼能看到。

    而随手拍的照片等于把钱扔水里!

    拍完青豆的这两张照片,那卷胶卷就拍完了。青松让她放心,不会坑顾弈的。这卷照片他拿去洗,算还顾弈三张照片的钱。

    青豆两眼无神,无欲无求地躺倒在床上。二哥走前,她小声问他:“那个房子......”

    程青松拍拍她的脑袋瓜:“放心,不差你的150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一点多,吴会萍与青栀抵达南城汽车站。

    青栀快九岁了,很聪明,她上回就有记路,虽然第一次买票磕磕绊绊,但二哥说了路在嘴边。

    她跑了好几个地方,嘴巴又甜,顺利买到了票,得意洋洋地朝妈妈炫耀车票。

    吴会萍买了六个馒头,想着娘俩一人一个。青栀摇头,说她不要吃馒头,“姐姐给我买了鸡蛋糕。”她亲眼看着那个鸡蛋糕蒸出来,黄澄澄软乎乎可漂亮了,南弁镇上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那你吃吧。”

    吴会萍吃完馒头,见她还在小口吃鸡蛋糕,便拉过她的斜挎包,准备把馒头放进去。

    包的拉链是坏的,锯齿断了,只能拉到半截。吴会萍透过那半敞的半截扫见一沓奇怪的不属于青栀的东西。

    青栀终归是没把那剩下的半个鸡蛋糕吃完。她被揍得嚎啕大哭,手下意识一挡,宝贝鸡蛋糕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素素精心给她扎的辫子也在挣扎中散乱。她还想留着这个辫子回去跟顾佳佳炫耀呢。

    吴会萍打得手疼,气得大喘。她质问青栀,为什么要拿姐姐的钱。没看到青豆哭得那么难过吗?

    青栀哭得五官都皱了。她大脑一片空白,下意识否认:“没有,没有,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她以为说没有妈妈就不会打她了。但脑子忘了再转一圈,说没有就是不老实,不老实当然还要挨打。

    在青栀的记忆里,她挨过无数次打,这次是最狠的。

    青栀哭的间隙里,吴会萍拨开钱,每一张都压得整整齐齐,边角抚平。她数了数,一百五十六块七毛,还有五张本省的地方粮油票。

    吴会萍微微发黄的眼珠转了好久,往车站的公用电话走。她看了眼上面的字,不认识,但看得懂4分。

    她想问打一次电话是不是4分,脚步踌躇,正在想这句话的普通话怎么说,窗口女人不耐烦的方言普通话就冒了出来:“干嘛的!”

    他们对乡下人,就是这样的。而乡下人一被呵斥,就会本能地朝后缩——吴会萍往后退了退,又看了眼那个木牌子。

    她心里骂那个管公用电话的女的狗眼看人低,骂青栀这个不成器的,又念着青豆还在伤心钱的事,一路揣着心事,晕车晕往宁城。

    长途汽车嘎吱作响,过道被乘客随身捎带的各种蛇皮麻袋纸箱塞满。有人带了海鲜,有人高跷臭脚,车内腥气熏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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