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。”虎子发出感叹,用力嘬烟,吸得腮帮子凹陷才徐徐吐出烟雾。他踢了踢一只被车碾过而死无全尸的蝉,笑道:“比我们小时候那会儿会弄吃的。” 青豆蹲在路边,安静等人。虎子仍在絮叨,“当年顾弈给我说,蝉这东西命运挺坎坷的。它们在土里呆好多年,是三五年还是十来年,但是只上树一个月。你猜它们上树干吗?” 青豆等在那里,也不出声,盯着他。 “啊?”虎子继续抛钩子。 青豆热得不想说话,眉心皱了皱,继续等。 “不想知道?”虎子来了劲。 青豆额角燥出密密汗珠,人中被自己的呼吸烫得快烧着了。她长呼一口烫气,不耐烦拿手臂一揩:“你说啊!” 虎子白她一眼,不说了。 青豆见他径直往马路对面走,急了: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!说完啊!” 虎子丢掉烟头,头也不回地扬声道:“没看到么!车子来了!” 青豆等待小半个夏天的人到了。 傅安洲消失的这阵子去了趟广州旅游。他在那边打来电话,跟虎子说电影唱片的碟片满大街都是,要不要帮他带点。 自从青松六子从海南回来,虎子的新货就没了,眼见客源被别家卷走,他做老板的压力大,正想自己去那边一趟进点货,听傅安洲正好在那边,非常信任他,把买碟的重任交给了他。 今日傅安洲出机场直接奔这儿。没办法,虎子是急性子,提前好几天就把电影名字写在黑板上,早做宣传。白天是《笑傲江湖2》,后半夜是《现代应召女郎》,排得正正好,就等大佬落地。 虎子跟师傅打了声招呼,打开后备箱,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夸张:“安洲!操!够意思啊!” 傅安洲居然给他整了一箱子碟。 他下车,意外青豆在:“好久不见,同学。” 他去了趟洋气的广州居然没有买新衫,仍是宽松的白衬衫收在腰间,约莫是旅途劳累,下颌收紧不少,唇上微碴,新添不少慵懒。 青豆开门见山:“我找你有事。” 傅安洲挑眉:“什么事?” 虎子仍陷在自己的惊叹中,一张一张碟地翻:“哇!《逃学威龙》!这张我一直想要啊!”西宁区有家录像厅有这部,火得不行,比春晚还挤,虎子厚脸皮去跟人老板套近乎,想拷过来,可这边人精着呢,才不会拱手把独大的机会让人。 虎子这下翻身了!他此刻的感动足以让他当场把程青豆献祭给傅安洲。 他一把揽过傅安洲的肩,挤眉弄眼:“够意思!多少钱?” 88年香港电影分级制度后,有好多“极品”片子,傅安洲在虎子店里看过不少,自然深得真传,挑碟的时候很聪明地过滤掉看过的,精选了一些他们这边感兴趣的。那封面,青豆看到怕是要直接晕过去。 幸好她站在车门侧,对碟片一点也不好奇。 “先给你,等我回去算。还有,里面有几张唱片我要的,过两天我过来拿。”与虎子说完,傅安洲再次看向青豆,“什么事?” 不管多少次打岔,他总记得青豆有话要说。让她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动与复杂。 青豆见他手扶上车门,并无逗留之意,问道:“你有事吗?” 傅安洲说:“嗯,有点事。”又问她,“找我什么事?” 青豆赶紧从兜里掏出信封:“还给你。”她连忙要走,走出两步,差点热得没有礼貌,还是把话认真说完,“谢谢你呀。” 傅安洲指尖一拨,扫见一叠整齐的灰色百元整钞,立马知道什么意思。程青豆心思玲珑,确实没有那么好敷衍。 这看钱的两秒功夫,青豆已经跑到马路对面,一溜烟钻进百花巷子。消失无影。 傅安洲手搭在车门,见虎子盯着他,问他:“这钱你知道?” 虎子想了想,还是告诉傅安洲,这钱是青豆跟他借的,原因是不想欠这个人情。为了还漂亮的钱,她特意去银行换了新纸钞。 傅安洲脸色一沉,追进了巷子。 - 青豆冲到录像厅里,一边抽蒲扇扇风一边倒水。 店里一向有冷泡茶提供。 青豆拿水杯接在搪瓷水缸下头,来回掰开关也没接着水,“小徐,水没了啊?” 小徐算盘打得噼里啪啦,说话时头也没抬:“顾弈说要去买的啊。怎么没去吗?”刚刚顾弈一来,一口干掉他半缸水,答应他去买的啊。 这边做生意的铺面多,懒得烧炉子,有一家老太一直在路口卖水,一铜吊一分钱。之前虎子做老板,喝水喝得直蹿稀,一查才知道小徐偷懒,直接拿生自来水充数。后来小徐自己做了二老板,终于在意信誉,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儿。 青豆一愣:“顾弈?他来了吗?” 话音一落,搪瓷水缸上出现一只晒成麦色的手,食指一蜷,敲了敲水缸,“我站这好一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