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领高超,宫中一直称赞他,是当世最了不起的大阴阳师呢。” “当世最了不起,的,大阴阳师……”芦屋道满慢慢地重复了这句话一遍,脸上如同面具的笑容凝固了一瞬,而在他沉思的时候,身娇体弱连抬手都要疲惫喘气的章子内亲王瞥了他一眼,眼中的情绪是与其神态截然不同的兴味盎然。 这场狩猎里,谁是猎物、谁是猎手还不确定呢。 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,低眉的侍女端着温热的药走进来,芦屋道满娴熟地一抬手示意,侍女就自然地将药碗递给了他,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言语交流,显然这一行为对他们而言很正常。 侍女无声地退下,芦屋道满用瓷勺轻轻搅了两下汤药,章子皱着眉头看那碗东西,轻轻叹口气:“什么时候才不用喝药呢……而且感觉喝药也没什么用吧,人迟早都是要死的,如果可以早点解脱多好啊。” “道满,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?” 面对年轻女性的这个问题,芦屋道满不动声色,温和地安慰她:“陛下十分重视章子,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您治疗的,如果觉得一个人孤独寂寞的话,不是还有我陪伴你吗?遵照陛下的命令,在您痊愈之前,我会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您身边。” 章子垂着眼眸,哀怜轻语:“一直在我身边吗?” “是哦,”青年愈发地压低了声音,粘稠的语调像是在对情人低语,“只要您愿意,我可以满足您的所有愿望,永远与您在一起。” 章子掀起眼帘,定定地瞧了芦屋道满片刻,道:“愿望吗,现在就有一个哦,我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,但是,我发现只要在道满你身边,好像就能安安稳稳地度过没有噩梦侵袭的时候。” 说出这样的话,大概也让年轻内敛的内亲王窘迫不已,她苍白缺血的脸庞上飞起了淡淡的红晕,交错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,骨节瘦弱青白,胸口起伏变得紧张。 芦屋道满没有因为她的窘迫而笑出声,依旧静静地等着下文,这种态度显然让章子安心了很多,呼吸不再那么急促:“……虽然很失礼,但是如果,如果可以的话,能不能请您今天晚上也陪在这里呢?” 天皇的命令是让芦屋道满日夜守护章子,但是她显然不可能大晚上也陪在内亲王身边,所以这个“日夜”其实也就是白天,至于晚上,芦屋道满自有居所,不过是离章子的寝殿近一点、方便听见侍女的传唤而已。 芦屋道满想起这几天白天章子都显得有些困倦,原来原因在这里,内亲王是想着趁他在的时候补觉,以弥补晚上被噩梦惊醒的时间啊。 “我当然很愿意,但是这对章子的名声实在有碍……”术师略带迟疑地说,隐约透露出点进退两难的意思。 当然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啦,娴熟于交往之道的术师心想,如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,等章子冷静下来就会感觉后悔了,不过做错事的人往往是不会承认自己头脑发热的,她会觉得是他图谋不轨,而他目前最好不要在章子面前犯错,固然天皇不会在意章子的想法,但他现在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天皇的信赖。 所以他得让章子自己出言斩断后路,然后一步、一步地,自觉、主动地,走向他。 “名声?”不出芦屋道满所料,被天皇纵容到大的章子表面看起来再温和,本性也是骄傲的,并不在意名声这样虚无的东西,从这几天她允许他靠近就能看出,“道满是这样古板的人吗?如果是这样,为什么还要固执地称呼我‘章子’呢?” 年轻的内亲王语言温柔暗藏锋芒。 阴阳师一愣,眼神下意识地退缩了一下,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,沉默了一下,才无奈地叹气:“好吧,我投降,每个人都想要在自己重要的人面前做独一无二的存在吧?章子这么聪明,明明已经看出来了,非要我出口承认,真是残忍啊。” 他用了柔软的抱怨的语气,听起来就像是完全认输了,袒露出青涩的心情,任凭对方处置,这样将自己的全部交托在他人面前等待结果的举动,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主宰此人身心的得意感,成为主宰方的快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,芦屋道满很清楚其中的门道,不动声色地将主动权交了出去。 比起这种虚无的主动权,他更清楚,一旦产生了主宰他人情感的得意感,就会不由自主地更加靠近这段感情,哪怕是不打算投入任何情绪,也会本能地向其中投注更多的注意力。 他要章子往里面一点一点地投入注意力,然后成为无法离开他的那一方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