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头躺在床上,不一会儿床上发出悠长的呼吸声。 直到第二天,天上还高挂着月亮,祝陈愿睡得太久,实在睡不下去,饿过头后,倒是毫无饥饿之感,她只好点起蜡烛,到自己的书房去瞧瞧。 踢掉鞋子,只穿着袜子,盘腿坐在椅子上,靠在椅背,拿起菜谱一页一页翻看,瞧到玉蝉羹后,又想到昨天斫鲙的赵十一郎,恨不得现在立马爬起来练练自己的刀功。 可一想到天色,她还是作罢,除了太婆写的菜谱外,她阿爹还给她费了很大心力,找来了前朝的菜谱。 她时不时会看几页,可一瞥见红羊枝杖蹄、汤浴绣丸肉、单笼金乳酥、光明虾炙又或是同心生结脯、生进二十四气馄饨,馋得口水泛滥,连名字都取得这般好听,味道指不定更好。 祝陈愿暗自在心里想,这两天有空时,总得做出一样来尝尝。仅仅这么一想,肚子顿时发出鸣叫,又生熬了一会儿,只能拖上鞋子,举着油灯来到厅堂里。 没有热气冷得她一抖,翻寻着桌上有没有她阿娘带回来的食物,摸到旁边有东西,灯凑上前,才看清是几块冷掉的蒸饼。 蒸饼得热的时候好吃,冷的话,不说咽下去,单咬都得费不少劲。 可祝陈愿却十分欣喜,可以做酥琼叶吃。 别听名字雅致,其实它还有旁的名字,叫炙蒸饼,就是拿隔夜的蒸饼放在火上烤,好似光听着就没有什么食欲,但祝陈愿觉得味道不错。 在对干硬发冷的蒸饼下手时,她得先生起火盆来,等到熊熊火光照亮窗棂,还得翻找出油和蜂蜜,全部齐全后,她一人端坐在椅上。 左手握住比她脸还大的蒸饼,右手则拿小刀,制作酥琼叶很简单,不过是切成薄片,涂油或蜂蜜烤着吃。 只不过再丰富点细节,比如说薄片最好切的比树叶厚点,还要削成琼叶的外形来,烤制时得把控火候。 祝陈愿手持小刀,托着蒸饼,直接横切过去,削好的薄片比叶子厚上一些,她捏着边角放到盘子里,直至盘子里塞满了薄片蒸饼。 琼叶大,圆身叶尖而尾杆长,祝陈愿回想琼叶的外形,薄片边缘簌簌落在碗中,完整的“琼叶”躺在她的手心。 她专心致志削制时,外头的门被推开,随之陈欢的声音也跟着传来,“岁岁,你醒了呀,早先我去叫你,看你还在睡,便没再喊,你这是在做什么吃的。” 陈欢后头紧跟着祝清和,两人也不想起这么早,可今日祝程勉要回国子监小学,可不得早起做些准备,没想到有只馋猫比他们俩醒得更早。 “早上起来看了会书,看饿了,发现桌上还有几块蒸饼,干脆烤个酥琼叶吃。阿娘,你们两个起这么早做什么。” 祝陈愿将洗净的两根铁棍放在火盆上,底下只有炭火,给一些“琼叶”两面都涂上薄薄一层的蜂蜜,另一些则涂抹芝麻油,放到铁棍上让炭火烤熟,时不时翻面。 转头则纳闷地问,她刚醒来不久,日子也记不清,还以为他们又是趁夜去看花灯。 “勉哥儿今日不是得回学堂去,我们想着早起收拾收拾东西,再吃顿早食,吃完后送他去。” 祝清和伸出冷冰冰的手,放在火盆上烤火,回她的话,眼睛却一直瞟向那正在炙烤的蒸饼片。 刷油的蒸饼片,能听见炭火烤后,滋滋作响的声音,那是油渗透其中,让蒸饼逐渐从软到脆。 而滴落的油脂则让炭火窜出一簇小小的火苗,与油脂相反的是涂蜂蜜的,它不做声,烤制的香味却一点点扩散出来,直朝众人的鼻尖袭来,只要稍微呼吸,全都是甜蜜蜜的味道。 烤好的酥琼叶不管是涂蜂蜜还是抹油的,都很脆,祝陈愿喜欢吃甜的,她挑了一片色泽发黄而没有焦黑的酥琼片,掰开一小块,有碎屑掉在身上。 她塞到嘴里,烤后凝固的蜂蜜一到口中,瞬间软化,熟透的蜂蜜很甘甜,连带蒸饼的面香,在唇齿间咀嚼,越嚼越香。 “蜂蜜的我尝着觉得有些甜,只涂油得很不错,蒸饼本来就有些甜味在里头,芝麻油的味道又很香,根本不需要再添点什么,就好吃的不得了。” 祝清和吃得很满意,一口才刚下肚,赶紧发表自己的想法,说完后,手中的酥琼叶又没了大半。 烤的东西干吃一片还好,要是填饱肚子,就得配上一壶好茶,慢慢享受。 祝陈愿冲泡了一壶茶,放在凳子上,一家人不紧不慢享受美食,时不时呷一口茶汤,围坐炉边烤火,在热气中说说上元节遇到的趣事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