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小娘子吗,推门进来就行。” 叶大娘正在里面浆洗衣裳,腾不出手来,将手在盆里擦洗了两下,连忙站起身来。 “小娘子,真是你回来了,我和小叶都念叨过你好些回了,没你可真不成,这些日子收的银钱,我一笔笔都给记下了,只是这账,还得你自个儿算,我能写几个字,却不会算账。” 祝陈愿当即笑道:“你老当我是为这事来的,这账我晌午回去再说,还能信不过你们两个不成。来,大娘,我们还是坐下来说。” 她牵着叶大娘的手到石桌边上坐下,看到叶大娘有些花白的头发,半佝偻的背,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开口。 “大娘,我今日来这里,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,”她叹了口气,“你老也知晓,我这段日子去了明州。在那里,我见到了你上次说的三妹。” “三妹?她看上去怎么样,日子过得还好不好,对对对,我记得她嫁给的是沈家里头的一个将士,在军营里做活应该还成。小娘子,你可有见到我三妹的孩子?我之前还给她寄了好些信,也没有回一封来。” 叶大娘连声问了好些话,殷切地等着祝陈愿回话,她想着三妹有孩子了,估计都也二十了,不知道是姑娘还是哥儿。 “我,我…” 祝陈愿真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情说下去,世上并非事事圆满,大多事与愿违。 可能是看到了她脸上表情不对,叶大娘毕竟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,察言观色总没忘记,一点点收起笑。 沉重地问道:“我这老太婆,这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,小娘子你尽管说,也好过让我一直糊涂下去。” “人在我家里头呢,还是让她自个儿跟你老说吧。” 叶大娘心里发沉,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,她也来不及换身衣服,急匆匆锁了门便跟祝陈愿出去了。 临进门前,叶大娘才理理头发,挺直脊背,告诉自己不能哭。 可等她跨进门槛,看到站在那里的女子时,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。 哪怕叶三姐现在面黄肌瘦,两颊凹陷,站在那里,就跟个空荡荡的木头桩子一般,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,这是她的三妹啊。 叶三姐想走上前来,又止住脚步,眼眶通红,往后退了一步。 叶大娘疾步走过去,抱住她瘦骨嶙峋的身子,也不开口说话,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。 好半天才低低地说了一句,“这是受了多少苦啊。” “大姐。” 叶三姐到现在才敢哭出声来,两个人哭做一团,哪怕是几十年不曾见过的姐妹,感情都还在那里。 哪管她什么模样,做大姐的又怎么会嫌弃呢,这是叶大娘在世上仅存的家人了。 眼看两人都要哭的背过气了,陈欢赶紧上来安抚,让两人坐在这里好好叙叙旧。 叶大娘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,“让你们看笑话了,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哭。” “笑话什么,你们姐妹俩说说话,我和岁岁就先进去了。” 陈欢可没有听别人家事的癖好,说完就想拉着祝陈愿进去。 被叶三姐拦了下来,“没什么不能听的,陈娘子,要不是你们好心,我也不能活着到汴京,若是不嫌污了你们的耳朵,便坐下来听听吧。” 她想了一个晚上,左右日子都过成了这样,还有什么不能说的,脸面不如活着重要。 所有的事情,都能用命苦两个字代替。 叶三姐当年在姐妹几个里面,嫁的还算是不错的,官人是将士,沈家那时还不算富贵和有权势,两家倒是相差不多。她在厨艺上还有几分天赋,娶个厨娘对沈家来说,那算是一件好事。 也给她谋了一份军营的做活差事,当时日子真的蜜里调油,官人体贴,婆母慈爱,她真的以为自己掉进福窝里,军营给的银钱一分不花上交给他们,回来后还忙里忙外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