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缓步至高空,将树木的影子缩成一条团。裴渡吃完了两个橘子,往门口看了几回,也没等到桑洱来。 按她自己说的,这个时辰,她应该已经办完事了吧。午饭时间也到了。怎么她还没过来叫他起床? 又等了好一会儿,裴渡腹部打鸣,难得的耐心终于宣布告罄。他“啪”地推开了门,沿着走廊前行,所到之处都静悄悄的。 裴渡在廊下停住,有些狐疑,自言自语:“难道还没回来?” 就在这时,他突然听见,隔着几面矮墙、约莫是府邸前门的地方,传来了喧闹的说话声,便快步走了过去,定睛一望,就愣了下。 朱漆大门开了一扇,忠叔和几个奴仆涌了上去,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,是早上独自出门的桑洱。 她居然带了一个小孩回来。 说是小孩,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小,十二三岁的模样,穿着一身破旧衣裳,脚上是一双穿了孔、鞋底也磨白了的草鞋,一动不动地侧着小脸,趴在她的后背上。 一种莫名的直觉,让裴渡拧起了眉,有点儿嫌弃。 这谁? 哪个旮旯冒出来的穷酸乞丐? “忠叔,你叫厨房去做一些清淡的食物,尽量要粥这种容易吞咽的。还有,去烧一盆热水过来。”桑洱并没有注意到裴渡在看着自己,跟几个仆人交代了几句,就背着谢持风,去了客房。 裴渡眼珠一转,拨开了仆人们,快步跟了上去。 来到了客房,房门开着。桑洱已经将谢持风放到了床上,并没有嫌他会弄脏被子,轻轻托着他的头,放到软枕上,还摸了摸他的额头。 裴渡冷哼一声,走了进去。他的步子声音不小,桑洱听见了,回过头来,看见他,就露出了微笑:“裴渡,你起床了。怎么样,你的头还晕不……” 裴渡抱着手臂,盯着床上的小孩,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她的话:“他是谁啊?脏死了,臭死了。” 桑洱简要地解释道:“我在路边见到他被人欺负,还生病了,就带他回来了。” 说完,桑洱便低头给谢持风把脉,又用灵力探了一下他的身子。之后,才走到书桌旁,提笔写下一张药方。 在她背后,裴渡不满地眉头一抽。 这人怎么天天都那么喜欢救人? 咸吃萝卜淡操心,真无聊。 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。那条名唤松松的松狮犬,脖子上系着漂亮的金铃,似乎知道府里来了客人,撒开四腿,跃过门槛,跑了进来。 来到床边,它有点好奇地嗅了嗅谢持风从床边漏下的手,湿润的鼻子顶了顶他的手背,甚至还伸舌舔了舔。尾巴也欢快地摇了起来。 “……” 裴渡眯眼。 这条不知死活的蠢狗,第一次见他时,就满是威胁地冲他“呜呜”低叫。后来,不管他怎么逗弄它,它也是爱理不理的,眼睛长在了额头上。 怎么现在见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子,就一反常态,亲昵地摇头摆尾,居然还主动舔他的手。 玩这么一手区别对待,是几个意思? 下人很快烧好了水,捧着一个铜盆进来了,袅袅生烟的热水里,浸着一张柔软的布巾。桑洱把药方递给了下人,让他们去熬药。但很快,下人就回来说,其中的两味药,家里的库房已经没有了。 分明事不关己,裴渡不知为何一直没走,还站在旁边。桑洱心想正好,就将药方递给了他:“裴渡,你有空的话,去帮我把这两味药买齐吧。” 她说着,松松忽然抬头,冲裴渡龇了龇尖牙。 裴渡见状,脸色登时一黑。 似乎看出了他不情愿,桑洱笑了笑,柔声说:“你的脚程最快了,人又机灵,派你去我最放心。就帮我一下,好么?顺便再买点水果回来。” “好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