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,锁上了门,就安心地拉过被子,打算偷睡一会儿。 头一沾枕头,她就睡着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在朦胧中,桑洱感觉到,有人坐在床边看她。似乎有一只手轻柔地拨了一下她的发丝,粗糙的指腹在她的颊边流连,带着一种难言的温柔和眷恋。 桑洱睡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,忘记自己来了秦府,迷迷糊糊地动了动,嗓音带着刚醒来时的沙哑,含混地哼了一声:“裴渡?” “……” 那只手骤然一僵,收了回去。 桑洱皱眉,终于醒了。一睁开眼,她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暗了下去,窗外弥漫着朦胧的雾色。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旁边,在幽暗中,一张冷峻的容颜,无声地审视着她。 “!”桑洱吓了一跳,猛地坐了起来:“秦跃?!” 话出口了,又觉得不太对。她是不是应该礼貌地喊他“兄长”来着? 但秦跃没有和她计较。还因为这句称呼,而有了一点出神。 当秦桑栀还在他身边的时候,就是这样叫他的。 差不多十年前,他刚刚被接回秦家时,从贫寒门第,跨入了这座华丽的府邸。当时也才九岁的秦桑栀,打扮得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,粉面桃腮,被秦菱牵着手,带到了他面前。 秦跃在路上就知道了自己父母收养了一个女孩。与他不同,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,被秦菱和董邵离娇生惯养,养得像一只娇气又高贵的小孔雀。 对她来说,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。而小孩都是很介意有人来分走父母的爱和关注的。秦跃做好了被她排斥的准备。没想到,他来了以后,秦桑栀最粘的人变成了他。最开始几年,她总会嗲嗲地喊他“哥哥”,被他纠正了应该喊“兄长”。 后来大一点了,到了最无法无天的顽皮年纪,秦桑栀就开始对他直呼其名,每次叫完,都笑得像个小狐狸。再后来,情窦初开时,她又变了。在外人面前就规规矩矩地叫他兄长,私下会叫他秦跃。红着脸亲吻的时候,则会软乎乎地叫他哥哥,分不清那是唤情郎的昵称还是真的叫哥哥。 这一声“秦跃”,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。 秦跃出神了片刻,站了起来,转过身,冷淡道:“出来吧,要吃饭了。” 桑洱揉了揉眼睛,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,恼道:“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 秦跃道:“我有钥匙。” “?”桑洱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呆了:“那你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啊,还站在我床边,想吓死人吗?” “我敲了门,你没应,我就进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。” 好在屋子里很黑,睡相没有被他看到。桑洱拨了几下头发,嘴里嘀嘀咕咕,弯腰,套上了靴子。 秦跃看着她蜷起的身子,回想起以前的她,在不高兴的时候,就会跟现在一样,鼓着腮含糊地冲他抱怨,眼底掠过了一抹恍惚和怀念。 正厅里,明灯亮起,宴席早已摆好。杜惜筠换了一套衣服,比白天时隆重得多,还上了新妆,面带微笑。 正月初一的第一顿晚饭,菜肴摆满了桌子,非常丰盛。桑洱扫了一圈,找到了不少秦桑栀喜欢吃的东西。但全场只有三个人,终究还是有点冷清。椅子倒有很多。 秦跃坐在主位上,杜惜筠坐在他左手边。桑洱想了一下,坐在了她以前的位置上。也就是董邵离和秦菱还在世时,秦桑栀坐的那把椅子。和现在的秦跃之间,空了一个座位。 桑洱没发现,在看见她选那处坐下时,秦跃的脸色沉了下去。 等人齐了,他的语气冷了不少,盯着前方的碗,道:“动筷吧。” 秦跃吃饭时不爱说话,杜惜筠也很安静,吃相文秀。 在以前,秦家吃饭时,并不会那么拘谨和静寂。虽然秦菱和董邵离都教秦桑栀要“食不言”,但秦桑栀性格活泼,从小就喜欢在饭桌上说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。满脸的天真兴奋,让人不忍打断和苛责她。父母纵容她,后来秦跃来了,也一起纵容她。直到长大了,她还是很喜欢边吃饭边说话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