恢复了四感,就只剩下眼睛还没完全恢复了。 这时,殿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 来的人却不是伶舟,而是裴渡。 裴渡悄然走了进来。 他仿佛一个被迫戒断的瘾君子,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。他茶饭不思,觉也睡不好,但为了不影响她的康复,他一直忍着没有来打扰法阵。 今天早上,他实在没了耐心,去逼问伶舟时,得知法阵很快就可以收拢。为了准备收尾的事情,伶舟下了一趟山。 既然他能离开寝殿,说明她的状态,应当已经稳定了。 裴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。他只是想过来见一见她。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,也能熬过这一晚。 寝殿里很安静。 裴渡来到门口,不必走进去,便看见了窗边那张美人椅上,她躺在上面闭目养神。 修仙之人的视力自然是极好的。裴渡神色微微一缓,目光定住,浑身便是骤然一僵。 她那秀气的鼻梁上,搭了一条黑色的丝绢。只露出了半张脸。那张美丽的唇,呈现出了糜烂的艳红色,显然曾长时间地被人以唇舌蹂躏、深吻过。 那是吻痕。 却不是他留的吻痕。 第140章 黑魆魆的夜色,覆盖过了宫殿。 昏暗的月光,将一抹僵硬而瘦长的影子,投映在了墙壁上。 裴渡眼睛充血,泛出赤色,僵直地盯着那卧于塌上、蒙着双眼的少女。 他曾比任何人都亲近她,也吻过这张唇很多次——在她还对他予取予求的时候。将近十年过去,她被亲吻后的情状,他一闭上眼,仍然能鲜活而清晰地回忆起来。 仿佛一个身无长物、活在烂泥坑里的贫贱之人,曾有幸掬手捧起一颗娇贵的明珠。明珠温润的光泽,拂亮了他贫瘠单调的人生,还接纳了他藏在一身尖刺下的污垢与阴影…… 在一起的每时每刻,都太珍贵。他难以忘记,也不想忘。 每逢万念俱灰时,靠着回味这些鲜活的片段,就能撑过去。 而现在,那熟悉的痕迹,竟再次在她唇上出现了。 这几天,可以随意进出这座寝殿的,就只有一个人。 能在她的唇上留下吻痕的,自然也只有那个人。 在一阵近乎于惊愕的难以置信后,恼怒,愤恨、难堪……尖锐的情绪扭成一簇,翻江倒海,剧烈地袭向了裴渡。仿佛一道巨浪,在他的脑髓里轰然炸开! “咔”一声,裴渡蓦然捏紧了双拳,俊俏的面容徜徉着可怖的扭曲。在捍卫领地的本能的驱使下,他大步向前,踏进了这座寝殿里。 然而,当他的靴子险些踩到绘在地板上的法阵,听见灵力在空中流窜的轻微嗡鸣时,步伐就是猛地一停。 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,浇熄了冲动的火焰。裴渡僵立在原地,脸色忽青忽白了好一会儿,一咬牙,强行将暴跳如雷的膨胀杀意压了下去,慢慢退出了法阵的范围。 …… 夜已深,桑洱却并未熟睡,不过是在浅浅地歇息。 朦胧间,听见法阵上空有不寻常的颠荡鸣响。软绵绵的意识挣脱了混沌,桑洱醒了,转头,“看”向寝殿大门的方向:“伶舟,你回来了吗?” 没有回答。 桑洱有些疑惑,指尖插入了眼睛的丝绢底下,撩起了它。 如今是深夜,没有强烈的阳光,她各方面又都在好转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