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,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中,让最聪明、最会伪装的人格出来应付这一切,和医生护士打交道,才不会露馅。若是露馅,迟宵可能会被人当成精神病,那么,他们恐怕不能这么顺利地见面。 至于昨天出来的是谁的人格,桑洱忽然觉得不用问了。 忽然,感觉到头发上有轻吻落下,桑洱仰起头,试图要起来,却敌不过这股力量,温柔的吻,绵密地落到了她的眼皮上。他的眼眸,仿佛也比平日更亮,更柔和:“桑桑,我终于来到你的世界了。我听系统说,是你的愿望,才把我带到了这里。” “嗯……”桑洱闷着鼻音,用力地点头,她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,仰起脖子,却感觉到眼前青年的神色,出现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。好像一醒来,看到彼此这么亲密地躺在了同一个被窝里,有点错愕,红意微微浮上了耳根:“我们怎么会躺在一个被窝里?” “……”与他对视了片刻,桑洱心底浮现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,猛地坐直了,盯着他,问:“持风,是你吗?” 眼前的青年迟疑了下,慢慢一点头。牵住了她的手,发现她没有躲闪,他眉宇有了一丝丝如释重负,凝视着她,说:“桑洱,是我。” 话音未落,他就被人用力地扑住了,重重地往后砸在了柔软的被窝里:“持风!” 人格的切换,来得无声无息。桑洱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,她本以为,自己能一次性和四个人格都说上话,但只切换到了第二个人格,这具身体便似乎有点不堪疲倦了,闭着眼睛,沉睡了过去。 系统:“宿主,四个人格刚来到这具身体里,每次切换都会耗费很大的精神力,续航能力也没发展起来,没有那么快适应过来的。” 桑洱低头,轻轻地捊了捊青年的发丝,目光柔和,一叹:“算了,慢慢来吧。” 来日方长。 . 双方重逢后,桑洱每天都会过来探望迟宵——这是青年目前对外的名字。 第二天,桑洱来的时候,等着她的就是伶舟和裴渡的人格了——对于第一天没有见到桑洱这件事,他们似乎还颇为不满。公平起见,硬是撑到了身体“没电”时,也不肯让昨天的两个人格出来,可以说是报复心很强了。如果不是在同一个身体里,说不定他们还会当场撕打起来。 有爱人相伴,身体的康复自然特别快。 出院的日子,如约而至。 那是一个晴好的周末,桑洱陪迟宵,办理了出院手续。牵着他的手,行至路边,迟宵望着远处斑斓的霓虹灯,和车水马龙的陌生大街,又是一阵出神。 就在这时,旁边递过来了一个冰淇淋。 桑洱笑眯眯地说:“尝尝看?这是我的世界的千堆雪。” 此时,控制着这副身体的,正是伶舟的人格。他愣了一下,慢慢地露出了一点好奇和欢喜,接过冰淇淋,有点笨拙地咬了一口。冷冰冰的糖霜上洒了褐色的碎粒,甜而微涩,很新奇的口感。 桑洱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,笑着说:“这叫巧克力,是一种零嘴,好吃吧?” 伶舟盯着手中的甜筒,学舌似的,说:“巧克力?” “除了这个,还有很多口味,下次再带你尝吧。”桑洱说着说着,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,便问:“怎么了吗?” 伶舟摇头,低声嘟囔:“没什么,只是想早点适应这个世界就好了。” 桑洱快跑了两步,比他高出了两级台阶,这样,她就能和青年平视了。于蓝天之下,她看着青年的模样,想起了系统临走前的那一幕。 ——没错,在事情尘埃落定后,系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系统面板和商城,也彻底消失了。 在它消失前,曾告诉桑洱,谢持风、尉迟兰廷、裴渡和伶舟这四个人格,虽然都认可自己是迟宵的一个人格,分裂的时间亦只有几十年,但因为经历跌宕起伏,他们都形成了很强烈的自我意识。即使回到了同一个身体里,也会是四块色彩斑斓的橡皮泥。 如果想让争端平息,将他们搓成色差均匀、调性统一的一整块,将会花上很多年才能达成。 桑洱当时便发出了疑问:“‘很多年’是指多少年?” 系统咳了一声:“保守估计,四十年后可以完成。” 桑洱:“……” 行吧,到那个时候,大半辈子也过去了,大家都到了可以参加夕阳红旅行团的退休年纪了。 …… 瞧见桑洱露出了一丝丝笑意,青年蹙眉,仿佛有些不解:“你笑什么?” “没什么。”桑洱伸出手,摸了摸他的头,想了想,又挪了下来,捏了捏他的脸颊,安慰道:“不要着急,我会陪着你慢慢熟悉这个时代的生活的。走吧,现在就先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