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陨扶起陈瑛,将信交到了他手中。 “你送信儿去洛阳给宁安公主,若她问起京中情况,如实告知便是。信送至洛阳时,我大抵也快要到长安了,你告诉公主,若是肯应下信中请求,劳烦她派兵从洛阳出,围了长安城。”祁陨交代陈瑛道。 他此言一出,陈阙陈瑛两人便明白了他的决定。 祁陨是必定要入京救宋首辅的。 他过于重情,这是陈阙等人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缘故,也是先帝和宋首辅不曾选他为帝的缘故。 在先帝眼中,为君者,必定是要舍弃情之一字的。有情的人登上帝位,比心狠无情者登上帝位,要痛苦得多。他或许要割舍他不忍割舍的,舍弃他珍而重之的。如此种种于无情之人都是痛苦,更何况是情深意重之人。 可先帝眼中的,未必就是对的。 无情无义者,自然不悲不悯,失了悲悯,自然寡助。寡助之人,纵使为帝,也不是天下百姓之福。 “殿下是决定要入京了吗?”陈阙掌心紧攥,问道。 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祁陨的决定,却还是多问了这一句。毕竟入京危险重重,如果可以,陈阙并不想要祁陨入京。 可惜,不能的。宋首辅的命,等不了。 “嗯。”祁陨微微颔首,应道。 过了好一会儿,卫韫玉捧着汤药回来。 此时陈阙陈瑛两兄弟都已离开,院落内只能静坐在石案前的祁陨。 卫韫玉的脚步声入耳,祁陨抬眼望向她。 瞧着眼前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卫韫玉,他眼中藏着难以散去的愧意。 他知道此次入京生死难料,可他不得不去。其实原本生死于他而言,并无多少所谓,只是因为有眼前的卫韫玉在身边,他才更渴望活着。 卫韫玉什么都没有问,她没有问他的决定,没有他以后如何,她只是淡淡叹了声,启唇道:“药里放了糖,你快些喝,冷了药效就不好了。” 祁陨接过药碗,抿唇喝药。 卫韫玉低眸将一个药瓶系在他腰间玉佩处。 “这是郎中配的药丸,是补血养体的,往后你便是再忙碌,每日也都要记着用一粒,我叮嘱郎中在药丸中加了蜜汁,不会苦的。”他边系着药瓶,边低语道。 刚刚喝完汤药的祁陨手上动作一顿,明白卫韫玉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决定。 * 入夜后的金陵格外安静,祁陨勒马回首,遥遥望向院落内卫韫玉房间的窗棂。 烛火昏黄,女子的剪影留在窗纱上。 祁陨望了一眼又一眼,最终还是纵马离开。 马蹄声远去,紧闭的窗棂被人自内打开。 卫韫玉扶着窗,抬眸望向远去的祁陨。 良久良久,直到祁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,方才放下窗来。 她知道祁陨此次如今,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随他前去的,所以并未开口。可她却也不可能安心缩在这金陵城中,毫无挂碍的受着他也许丧命长安,换来的安宁。 卫韫玉侧眸,视线落在桌上的帏帽,帏帽旁还放着她已经打包好的包袱。 她缓步行至书案前,提笔给陈阙留了封信。 祁陨此次离开金陵,必定交代了陈阙的人看住自己,可这金陵的将军府,陈阙怕是还没有卫韫玉熟悉,陈阙在此当值还不足一年,卫韫玉可是在这府衙里呆了五年。 况且她眼下也恢复了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