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在跪着,跪了两个时辰,面上略微苍白,听见动静,和不远处的嵇雪容対上视线。 嵇雪容平日里温和有礼,如今表情比平日里冷许多,嵇雪容总是这般,无论什么时候,都能保持冷静。 “傅笠,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中探花,是如何和孤说的?”嵇雪容好似在看他,眼中好像又没有他,嗓音称得上平静。 京中人人都传傅晴明与他交好,他们都是欧阳先生的名生,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,走的很近。 傅晴明当时方弱冠,向他许诺日后辅佐他成为明君。 嵇雪容未曾将这话放在心上。 朝势尚且瞬息万变,何况是人心。 嵇雪容不需要傅晴明回答他,视线一点点偏移,这才落在傅晴明身上。 “想来你更加遵循圣上所言,要辅佐的明君并不是孤。” 闻言傅晴明有了反应,抬起眼眸,两人対视,一人跪着一人站着。 站着的人平静无波,跪着的人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动摇。 傅晴明从东宫离开是半个时辰之后。 他额头和唇角处多了两道伤口,走路时的姿势略微怪异。 没过几日,傅晴明被指认参与谶书一案,被送去了诏狱待查。 念桥在梦里梦到自己七窍流血而死,他在梦里尖叫出声,梦里嵇雪容似乎在抱着他,一直在擦他身上的血。 他猝然睁开了双眼,全身冒出来冷汗,想要喊人,他的嗓子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艰难地发出来几个枯涩的音节。 “念桥,做噩梦了?”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,念桥睁开眼,他被嵇雪容抱在怀里,旁边的烛灯亮着细微的光,他冰凉的血液得以回暖。 念桥看到嵇雪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。 他点点头,唇角被碰了碰,嵇雪容対他道:“让我看看你的嘴巴,不准咬舌头。” “不想说就不说。”嵇雪容轻柔地摩挲着他的下巴。 念桥略微犹豫,他张开嘴,给嵇雪容看了看,嵇雪容检查了之后没有立刻松开他。 而是俯身亲他,将他唇腔里的伤口都舔了一遍。 念桥有点脸红,他推了推嵇雪容,嵇雪容便放开了他,在他唇畔边碰了碰。 “傅晴明被抓进了诏狱,你要不要去看看他。” 嵇雪容说:“兴许你现在认不出来他了,他在里面受了刑。” 念桥原本想要摇头,他听闻傅晴明受了刑更加紧张,三天已经过去了,傅晴明说三日会给他一颗解药。 傅晴明被抓,现在人在诏狱里,那他的解药怎么办? 念桥想着眼眶又红起来。 他又跟着点头,拽着嵇雪容的袖子。 念桥原本还打算去询问嵇灵玉芍药花一事,如今他没有精力再去想嵇灵玉。他哪里都不敢去,只敢在嵇雪容身边待着。 马车上,念桥窝在嵇雪容身边,他一直抓着嵇雪容的袖子,和嵇雪容挨的很近,指尖不安地略微摩挲。 嵇雪容扣住他的手指,掌心里传来热度,念桥于是不乱动了。 到达诏狱。 念桥一直躲在嵇雪容身后,嵇雪容牵着他,他们穿过层层走廊,到了诏狱里层。 像是与前世重叠一般,那个熟悉的最后一间牢房,如今关的却不是他,而是傅晴明。 嵇雪容担心他害怕,他们站的远,只能通过牢门去看刑架上的人。 傅晴明被绑在刑架上,那身兰花纹长袍被血污浸透,身上四处是鞭痕,发丝散了几缕,脸色苍白,手指略微垂着。 按理说,未断定之前不得擅用私刑。 若是动了私刑,难免会追究责任,此事只瞒得住一时,刑部和都察院一向与大理寺不和,追究起来三方没完没了。 “念桥,他是用哪只手碰的你?”嵇雪容问他。 念桥好一会才认清刑架上的人是傅晴明,他看清墙壁上的刑具,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,脸色跟着白了。 听见动静,锁链碰撞在一起,傅晴明略微抬起头,他脸色苍白,那双眼依旧深沉冰冷,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念桥身上。 念桥感觉肚子好像开始疼起来,他心神一跳,不敢去看傅晴明,下意识地躲在嵇雪容身后。 他有些怕傅晴明,也怕嵇雪容。 嵇雪容连傅晴明都敢动刑,他不信嵇雪容只是被软禁在宫中的太子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