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之前的新闻频道:“……午后三点十五分,我市忽然下起牛奶味的大雨,专家正在对雨质进行分析,不排除会对人体产生影响,请大家尽量减少出门……” “牛奶味的雨?”吴金重新皱起眉,“好奇怪。” 宋司道:“空气污染的原因吧。” “我刚才也闻到了牛奶味,什么污染能下那样的雨?” 宋司装成疲惫的样子,靠在副驾闭上眼睛假寐,吴金果然不再聊天,把车载收音机也关了,让他能够安静地再睡一会。 融雪的天,气温很冷。 牛奶味的雨只是开始,回家不久,宋司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疲惫,好像体内的能量都被抽成了真空,只能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不停发抖,却怎么也睡不热。吴金不放心他,没有回学校,煮了热热的萝卜排骨汤给他当晚餐,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额头上,忧心道:“你发烧了。” 宋司是不可能生病的。 他已经无法思考自己怎么了,一把握住吴金的手心,把冰冷的脸颊往上凑。吴金微愣,深邃的目光看着脸色苍白的老师,任由他拽着,温声问:“还冷吗?” 宋司点头。 他脱掉外套和毛衣,只剩下贴身的里衣,钻进宋司冰凉的被窝里,把他整个抱了起来。 宋司烧得神智恍惚,靠着枕边人滚烫的身体,苦苦支撑最后一线理智维持世界的运转。吴金在他身边说着什么,他没精神听。他又想起楚明意了。 想起他被囚禁在深海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,楚明意潜伏进来,钻进他的被子,两人像偷情一样疯狂拥抱、亲吻、说没有新意的情话……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吗?轮回转世,宋司想,是不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? “你恨我。” 吴金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,带着温柔的热意。莫名其妙的话题,莫名其妙又非常肯定的陈述句,宋司牙齿打着颤,撑开眼皮打量着自己亲手从五岁养到二十岁的仇人,后槽牙用力咬着,意识还沉浸在潜艇的回忆中,嘶声说“恨”,吴金捧着他的脸,长久的注视着他,仿佛要看穿他的皮相,看到他幽深的内心:“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,无论那是什么,老师,对不起。” 宋司想大笑,寒冷让他发不出声音来。他居然在这个世界等到了吴金的道歉,可是道歉又有什么意义?他眼角有些湿润,吴金细致地把液体擦干,把他抱得更紧一些,讲故事般地娓娓温声道:“我十二岁那年,也是这样高烧不退,烧得恍恍惚惚,半夜在心悸中醒来,睁眼看到你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床边,冰凉的目光里带着杀意。我害怕得不行,小声叫你老师,然后你把我抱起来,喂我吃药,给我打针,照顾了我一整夜。” 宋司重新闭上眼,吴金的声音仍在继续,带着一丝怀念:“还有更小的时候,八岁或者九岁,我跟同学跑去一家破旧的制药厂附近玩,你不知为何发好大的脾气,拿扫帚打我,打完又抱着我说对不起……” “还有……” “不要说了。” 吴金笑了两声,笑声有些低:“不说了。老师,不管你恨我是因为什么原因,我绝不会恨你。” “我的生命属于你,你是我的……神。” 宋司剧烈头痛,在真与假的混乱与矛盾中裂成两半,真实的一半在变淡,变得像梦一样虚幻,假的那一半慢慢也有了实体,有了人类才有的感情,有了新的羁绊和牵挂。他身边的人没有被刘岑宁收养,也没有在宁海集团里一点点熬鹰,纯洁无辜,甚至心地善良,看到路边的乞丐会投钱,还加入流浪动物志愿者组织,休息日经常去敬老院做护工,他是吴金,又不是吴金,就像现在他自己,是宋司,又不是宋司。 如果楚明意在的话…… 楚明意。 宋司又是一阵心悸,他忽然睁开眼,想到一种奢侈的可能性——他没由来的变得这么虚弱,是不是因为楚明意进入了这个世界? 楚明意的能力霸道,也许他正在试图屏蔽这个世界的磁场! 宋司胸口直跳,撑着精神来回搜寻,却找不到任何被侵入的痕迹,如果真的是楚明意,他会在哪里?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跟他联系? 突如其来的想法有所触动,但他的精神力在几次搜寻中耗得一干二净,身体如坠冰窖,世界的一部分开始脱轨。吴金的手掌轻轻搓着他冰凉的手臂,担忧道:“我给你吊个退烧药吧?你抖得好厉害。” 宋司冷得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