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戚寸心替他上药的手都是抖的,甚至不敢轻易去看他的伤口。 替他包扎伤口时,她忽然唤他。 少年闻言,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髻。 她替他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细布,说,“以前我在东陵知府府里做烧火丫鬟的时候,你有觉得我不好吗?” “娘子很好。” 少年眼睛的弧度弯起来便如月牙一般。 “你没有因为我为奴为婢而嫌弃我,没有因为我们之间身份的天堑而抛下我,”戚寸心抬头,认真地说,“所以我觉得缈缈也很好,哪里都好。” 少年一时有些发怔,他垂着眼帘望着蹲在他身前替他上药包扎的这个姑娘,隔了片刻,他低下去,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,又蓦地轻笑了一声。 戚寸心有太多的话没有说破。 时至今日,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天家,什么是皇权。 无论是皇帝谢敏朝,还是南黎朝堂之上的百官,谁都容忍不了南黎的太子手臂上,那一道属于北魏汉人奴的刺青。 那不单是刺青,还是烙印,烙在谢敏朝的脸上,也踩踏了整个南黎的尊严。 延光一年十月廿四,太子谢繁青顶撞皇帝,被禁足东宫。 当夜谢敏朝宿于阳春宫中,贵妃吴氏靠坐在榻上,轻瞥身畔仍拿着一卷书在看的帝王,她思忖片刻,还是出声道:“陛下,您将太子禁足了?” 谢敏朝随手翻了一页。 “妾听闻,是因为一道刺青?”吴氏眼波流转,声音比平日里要显得温柔许多。 “什么刺青?” 谢敏朝却像是根本没瞧见身边贵妃的情态似的,他仍盯着书页,看得起劲。 “陛下这是何意?” 吴氏有一瞬怔愣。 “鹤月,别听外头那些传言,繁青身上哪有什么刺青啊,今日在九璋殿里,我和他是吵了一架,我这个小儿子性子拧巴,气得我朝他扔了东西,他手臂上那伤啊,是不小心划的。” 谢敏朝头也没抬,“他那样的脾气,我是得将他关个几天治治他。” 吴氏蹙起眉,“陛下……” “鹤月。” 她才一开口,便被谢敏朝打断,此时他终于抬起头,看向她,面上仍带着笑,“什么刺青不刺青的,那都是丘林铎的刻意污蔑,他是要打朕的脸,即便外头传成什么样子,你也不该信。” 他一自称“朕”,吴氏到嘴边的话便就此戛然而止。 谢敏朝再度低眼去看手中的那卷书,吴氏在他身旁,脸色已经有些不好。 如今的李适成因李成元一事,正迫切盼望一个报复太子的机会,北魏奴隶刺青这么好的一个由头,还没被李适成拿住话柄,便被谢敏朝轻轻按下去了。 眼看清渠党就要和太子相斗,她原打算作壁上观,再适时添上一把火,却不想这苗头才起来,就被这两日的雨浇灭。 在谢宜澄的母亲还未去世时,吴氏便入了王府,做了谢敏朝的侧妃,又在谢繁青的母亲成为王府继室时生下了她与谢敏朝的儿子谢詹泽。 这么多年,谢敏朝待她不可谓不好,登位之后,他亦是力排众议,封了她贵妃之衔,他们之间常如寻常夫妻一般相处自在,但有时,吴氏却又觉得自己从来看不清他。 譬如此刻,吴氏原以为他对詹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