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手上还有伤呢,最好不要动。”戚寸心拒绝。 “不碍事。” 他已坐起身,掀了锦被。 戚寸心坐在铜镜前还有点忐忑,她想起那天他梳断她的一缕发,头皮就有点发紧,可是看着他那样认真的模样,她抿了一下唇,小声警告:“我再相信你一次,但你要是又扯断我的头发,我就让柳絮今晚的晚膳不要准备鱼了。” 就跟那只小黑猫似的,谢缈和它一样,都喜欢鱼。 铜镜里照出少年漂亮的面容,他听见她的话,便弯起眼睛笑了一下,缠着细布的手抓着她的一缕发尾,再用另一只手中的木梳慢慢梳理。 上次是他不得要领,这一回他看起来格外小心。 小黑猫坐在梳妆台上舔爪子,隔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到镜子里的自己,就露出尖锐的指甲去抓铜镜,爪子碰到冷冰冰的镜面,它吓了一跳,浑身炸毛一下跳进了戚寸心的怀里。 戚寸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,忍不住笑了几声。 小猫戴着的忍冬花项圈有点旧了,她摸了一下,盘算着给它绣个新的,在小猫呼噜呼噜的声音里,戚寸心又想起方才在内殿里的丹玉和徐允嘉。 “缈缈,丹玉他们来,为的是什么事?” 她好奇地问。 “罗希光的妻子与父母都被杀了。”谢缈的目光专注,仍停留在她的发尾。 “什么?” 戚寸心摸猫脑袋的动作一顿,满眼惊愕。 她失神良久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我听丹玉说,罗大人是从绥离的战场上回来的,因为绥离的仗打败了,他也被降了职,在月童做了个闲散的武官,彩戏园的事原本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,他原本可以不管的。” 可他还是去了。 孤身一人,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。 “罗家还剩了个六岁的女儿,是从罗家地窖里找出来的。”少年清泠的嗓音在她身后再度响起。 戚寸心抬起眼睛,看向镜子里的他,“可将她安置好了?” “被徐山岚带回永宁侯府了。”谢缈又添一句。 这一回,他果然替她梳理得很好,也没有扯疼她,戚寸心自己涂了擦发的山茶油果然柔顺了许多。 在用晚膳前,柳絮领着两名宫娥进来,送上两碗汤药。 戚寸心有点不大愿意喝了。 她捧着药碗,皱了皱鼻子,“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,可以不用喝药了。” “太子妃还有些咳嗽,还是将这服药喝完吧。”柳絮在一旁笑着劝她。 两夫妻坐在一块儿,一人手捧一碗药,面面相觑片刻,戚寸心吹了吹碗沿里浮出来的热气,苦涩的药味并不好闻,“缈缈,我们比谁喝得快。” 她说完就低头一口闷。 谢缈反应过来时,她已经喝了大半。 他慢吞吞地喝完,她的碗就空了,可她皱着脸接了柳絮递过来的蜜饯,却是先塞到了他的嘴巴里。 少年睁着一双眼,有些懵懂,舌尖苦涩的药味逐渐被蜜饯的甜驱散,他咬下那颗蜜饯,抿唇笑了一下。 夜里落了绵绵细雨。 内殿里烛火未尽,床榻上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,手中还捏着一本翻开的书卷,她无知无觉,呼吸清浅。 少年拥被而坐,在她身侧静默地看她良久,才动作极轻地抽了她手中的书卷放到一侧。 或听见她不甚清晰的梦呓,他也许是出于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