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的儿子和闺女都在马厩那边看马呢,姜二爷快步跟着罗家伯父伯母赶了过去。谁知到马厩边,姜二爷却见一匹毛色青灰的神俊马匹正围着他家黑小子转悠! 这匹马头小清秀,颈直额宽,瞳光明亮,精神抖擞,浑身散发着高贵气息,一看就非同一般。姜二爷真想挥袖招呼马儿放过自己的傻儿子,冲着他来。 罗老爷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宝马,打了声唿哨。青灰马扬起前蹄嘶鸣,落下后用脖颈蹭了蹭身边的姜凌。姜凌抬手摸了摸马的鬃毛,眼巴巴地望着父亲。 姜二爷看出来这匹马喜欢儿子,儿子也喜欢这匹马,但罗伯父的眼珠子恨不得粘在马上,他不能夺老爷子的心头好,便笑道,“这马儿挺有趣,不过为父选的那匹更好。凌儿过来,跟爹去瞧瞧我选中的黄骠马。” 姜凌顺从地走到父亲身边,姜留握住哥哥的手,无声安慰着他。他们在康安城置办礼物花了三百多两银子,只够给爹爹换一匹马。哥哥看中的这匹一看就是好马,否则也不会在一排马厩里有这么舒坦宽敞的房间了。再说,就是有钱,罗爷爷也未必舍得卖。 看着马夫将青龙套住硬拉回马厩关好,罗老爷子才转头盯着姜凌,半天没说话。 罗老夫人留姜家人在府中过夜,摆晚膳时,因罗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为官,姜凌又被罗老夫人留在内院,前院只罗老爷子和姜二爷两人吃酒。 自打青龙从马厩里跳出来围着姜凌转,罗老爷子的心思就全在姜凌身上。他挥退下人,关上门问姜二爷,“姜凌打哪来的?” 姜二爷道,“他是我……” “他一看就不是姜家的种,说实话!”罗老爷子瞪着眼前的浑球。 姜二爷想帮儿子弄匹好马,便说了实话,“这事儿牵连甚多,您得帮侄儿保密。凌儿他是侄儿的义子,他爹是肃州边城的任牧远将军。任牧远您还记得吧?他五年前曾到过京城送马,您应该跟他打过照面。” 罗老爷子在掌管马匹的太仆寺当差,当然见过进康安送马的任牧远。 “老夫就说他看着有点面熟!这孩子的模样更像他祖父任安寒。任安寒进京请程济治旧伤时,老夫还与他在程济府中吃过酒,当时你爹也在,这一晃便过去了二十几年。”罗老爷子停了一会儿,才严肃地问,“任家的孩子,怎会改姓姜了?” 姜二爷将去年的事情讲了一遍,重点讲了儿子受的罪和他的坚强好学,罗老爷子听完喃喃道,“竟然都死了……” 姜二爷给老爷子斟了杯酒,“任家还有凌儿呢,这孩子争气,一定能重振家门。” 罗老爷子摇头,“肃州官场就是黑潭,你爹和任牧远都因此丢了命。你和凌儿,都不要让碰肃州大案,你们没这个本事,只有送死的份。” 姜二爷不依,“不查清案子,我爹的仇怎么报?” “报仇雪恨重振家门,远不及延续香火重要。”罗老爷子叹息一声,“你们都平平安安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 姜二爷嘴里没说啥,心中想的却是不报父仇,不配为人子。 在罗家歇了一宿后,急着赶路的姜二爷便辞行,准备上路。临行前,罗老爷子领着姜家父子到马场牵马,叮嘱姜二爷照顾好马。 罗映泰依依不舍地与姜留话别,姜凌帮着父亲勒紧马鞍,沉静无语。 罗老爷子又盯着姜凌看了一会儿,咬咬牙跺跺脚问道,“凌儿想不想要青龙?” 姜凌低头,“不想。” 罗老爷子叹息一声,“五年前,边城守将任牧远护送五十匹大宛马进康安……” 听到罗老爷子提到爹爹,低着头的姜凌猛地握紧马缰绳,姜凌不放心哥哥,慢慢走到他身边,握住他的手,罗映泰也跟过来听爷爷讲故事。 罗老爷子继续道,“老夫奉圣命,照看那批马。其中一匹白马在路上折了前腿,骨瘦如柴只剩一口气。老夫在马厩守了一个月才将它救活,不过它却成了匹跛脚马。太仆寺卿常大人想将它送走,老夫舍不得,将它留下亲自照顾,为它起名为踏雪。三年前告老还乡时,老夫求了常大人多次,才得将踏雪带回杭州。青龙是踏雪与乌孙马的后代,它能活下来也是不易……” 罗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,姜凌缓缓抬起头,认真听着。罗老爷子最后又咬了咬牙,才道,“老夫听说,踏雪的父母是任安寒老将军亲手养大的。” 姜凌睁大眼睛,泪珠子就滚了下来。姜留也愣了,她在任家村见过哥哥祖父母牌位,任安寒正是哥哥的祖父。罗爷爷提起这些,是知道哥哥的身世了吧? 罗老爷子拍了拍姜凌的肩膀,低声道,“青龙与你有缘,老夫将它赠与你,你要好生待它。” 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