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地问父亲,“女儿听府上的管事说父亲的脚踝也受伤了,女儿扶着您一块去医馆可好?” 已经在外边丢了半日颜面的廖青漠,岂肯再去医馆丢一次人,他沉着脸道,“为父已经用了药,无须去医馆。” “那女儿先送兄长去医馆治伤,再回来为您侍疾。”廖春玲说罢,带着怔忪的廖元冬便往外走,廖青漠想拦都寻不到借口。 廖元冬头上的伤口不小,他的半边脸、脖子、浅青色外袍的左肩、前胸都是血红色,从客房走到大厅时,大厅内闲坐聊天、用饭的客人们都惊得瞪大了眸子。临渠客栈的掌柜快步迎上来,“廖公子进来时还好好的,怎一会儿工夫就伤成了这般模样?可要小老儿派车送您去医馆?” 缓过神的廖元冬回道,“不小心磕到了,不必劳烦掌柜,我们自己去医馆就好。” 不小心能磕成这样?傻子才信!在厅里用膳的客人们也都凑了过来,七嘴八舌道,“流这么多血,伤口肯定不小。廖公子快去医馆。咱帮你跑趟京兆府,告诉二爷,让二爷给您做主吧?” “是啊,二爷是咱们康安的父母官,有事找二爷准没错。” “廖公子是二爷的外甥,可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去。” 姜二爷封侯升官后,西城的百姓还是习惯喊他姜二爷,这样的称呼能拉进他们与姜二爷的关系,让他们心里踏实。 廖元冬不想事情闹大,一边向外走一边解释道,“多谢乡亲父老,我真是不小心磕到的,不必劳烦我二舅。” 被掌柜和热情的西城百姓送到马车上后,廖春玲才开口问道,“哥,屏风是父亲踹倒的?” 廖元冬低声道,“不是。” 廖春玲刚皱起眉头,便听大哥小声道,“父亲的脚踝肿胀得厉害,他应是用手推的。” 父亲得用多大劲儿,才能用手推,把大哥的脑袋砸成这样?廖春玲皱起眉头,低声问道,“父亲为何生气?” 真实的理由,廖元冬如何说得出口,只能挑着能讲的说,“是我没本事,让父亲失望了。” 从玉门桥到西市逢春医馆没有多远的路,进入医馆后,廖春玲红着眼圈,看着郎中用剃刀挂掉大哥伤口边上的头发,在一寸长的口子上上药,用白布包裹好。兄妹俩在医馆等了片刻,小厮便取了廖元冬的外袍过来。 廖元冬换下血衣,清洗了脸上、脖子上的血迹,再戴上一顶能罩住头上白布的帽子,除了脸色苍白了些,已看不出头上有伤了。他问小厮,“没惊动我母亲吧?” 小厮立刻道,“少爷放心,夫人和二少爷还在姜府。” 廖元冬暗道幸好,与妹妹商量道,“我头上的伤不碍事,你回去吧,我去客栈伺候父亲几日,你跟母亲说……我这几日先不回去了。” 帽子能遮住头上的伤,但回家进屋后不用戴帽子,就瞒不住了。 廖春玲却道,“哥受伤的事,是瞒不住的。康安城内与二舅有关的事都传得极快,这会儿,恐怕已经有半个西城的人,都知道你在临渠客栈受伤了。现在定有很多人等在医馆门口,还有很多人正奔向京兆府,去给二舅报信儿。你不回家,母亲很快就会找到客栈去。” 父亲和母亲见面,肯定会吵起来,家丑不可外扬。这三年的磨砺,早已将少年时张扬跋扈的廖元冬,磋磨成了一个自卑又敏感的人。他深深垂下头,低声道,“我想跟父亲回瑞县。” 廖春玲一下就站了起来,“哥,你回去做什么?” 廖元冬低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没洗净的血迹,小声道,“我本来就该跟着父亲的,我留在康安帮不了家里,还要让母亲为我的前程和婚事操心。我走了……” 廖春玲绷着小脸握紧拳头,又问了一遍,“我是问,你回去做什么。” 廖元冬没回过祖籍,哪知道他回去能做什么,半晌才低声道,“我不想再拖累咱娘了。” 廖春柳的眼圈都红了,“母亲把你当累赘了么?大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。” 当然没有。廖元冬把指甲藏在拳头里,红着眼道,“若我留在这里,父亲就会三番两次找到康安来, 我不想让咱娘被康安人嘲笑、指指点点。” “你以为你走了,旁人就不会对母亲指指点点了?”廖春玲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,“母亲又没做错什么,凭什么让人指指点点!有人背后说也就算了,若敢当着咱们的面说,咱们就骂回去、打回去。留儿能做到的事,我也能做到!” 廖元冬一颤,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。 廖春玲深吸一口气,“哥若跟着父亲回去,这辈子就毁了。走,咱们回去见父亲,一次跟他把事情说清楚。” 廖元冬连忙道,“父亲现在正在气头儿上……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