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,观静种的因,自有他自己承着这个果,这牵扯不到袁春杰等禁军将士,更牵扯不到我姜留。” “姑娘言之有理,只是……”于渊子低声道,“观静曾进宫拜见万岁,想必万岁对于阗国应有安排……” “万岁只是要于阗国佛教不倒、大食教不起罢了,能办到的这件事的是观静还是观动,对万岁来说没有任何不同。”几经大风大浪的姜留,不会因为观静面过君就吓麻了爪。说句毫不夸张的话,就连让景和帝坐稳龙椅的传位遗诏,都是姜留找到的,她怕个球! “除了袁春杰,自肃州至永昌这一路上,都有咱们的人。待道长到肃州和永昌,有难处尽管去找裘叔和江凌。传道说难就难,说易就易。找人在于阗建座道观,留下些经文再收几个道士,便能交差。和至和灵宝观您都不用担心,您走时什么样,您回来时还是什么样。姜留和悦儿在康安翘首以盼,等候道长平安归来。” “无量天尊——”于渊子高诵道号,“康安有六姑娘坐镇,贫道便安心了。待二爷归来,请六姑娘务必稳住二爷,不要让他因贫道,便与廖阁老对上。二爷善阳谋,廖阁老善阴谋,与他对上,对姜二爷毫无益处。” 二哥成亲之后,父亲便带人去京畿各县巡视春耕事宜,廖宇暗算于渊子的勾当他还不知道。待他巡视完归京,于渊子也已跟着观静出京。到时父亲再生气,也回天乏术了。 姜留点头记下,又与于渊子敲定了一些细节,才起身告辞。于渊子将她送到门口,又忍不住叮嘱道,“六姑娘少时神魂不稳,乃因已是三清道君保佑了。姑娘理应抱朴守真,智慧练达,一旦迷失本真,后果不可估量。” 姜留只觉神魂一颤,压低声音问道,“道长早就看出我的身魂不一了吧?” “无量天尊。”于渊子诵了声道号,笑道,“姑娘误会了。九年前贫道初见姑娘时,便已说过,姑娘是魂魄离体又归位,所以才会身魂不契,七经受阻,多灾多难。因有此前事,贫道才劝姑娘不可迷失本真,以免魂魄再次离体。” 自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姜留,半晌才道,“道长的意思是……这本就我的身?我的魂与身本就一体的?” 于渊子答得一场肯定,“当然。” 姜留彻底傻了,隐晦问道,“那……为何落水之后我前事尽忘,脑子忽然多出了一段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?” 于渊子捋须,答道,“庄周梦蝶,蝶梦庄周。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,都是同一人尔。” 姜留脑袋里都是浆糊,晕晕道,“所以……我是我爹的亲闺女……” 于渊子笑了,“六姑娘与姜二爷一脉相承,脾气秉性如出一辙,岂能有假?” “我……”姜留一脸迷茫,又追问道,“我脑袋里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,不可能……” 于渊子抬左手推算一番,回道,“天地之间,六合之内,万事万物皆遵其道。说不通讲不透之事,只因其道未被世人查知。姑娘是姜二爷之女,千真万确。若真如姑娘所言,姑娘六岁时落水后多出的一段记忆也为真。那许是姑娘与姜二爷的父女情分不只六载,又许是三清道尊不忍姜二爷丧父、丧妻之后再痛失爱女,才将姑娘从另一段因果中拉了回来吧。” 是这样吗?姜留一时不知如何回应,她得找个清净地方,好好捋一捋…… “血脉亲情,容不得半点虚假。姑娘若不信,只管问问自己的本心,姜二爷是不是您的父亲,你的本心定知晓。”于渊子递给姜留一个安神魂的桃木符,叮嘱道,“姑娘所经所历,甚是离奇,未免被人借此生事,姑娘还是不要轻易对外人提及为好。贫道不精医术,若姑娘想寻回六岁之前的记忆,或可去藏云寺寻澄空。” 想到澄空,姜留只觉得浑身穴位都疼。她立刻凝神静气,回道,“除了道长,姜留从未与任何人提过此事。六岁之前我只是个小孩子,有没有那段记忆都无妨。” 于渊子捋须点头,又忍不住提起小悦儿,“悦儿天生慧眼,脑中自有乾坤,将来定有大造化。请六姑娘务必照顾好悦儿,莫让他被妖僧妖道捉去,教他旁门左道之术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姜留立刻点头,“多谢道长提醒,我们定不会让人把悦儿拐入歧途。” 心事重重的姜留走出正殿,赶奔后院莲花池旁,便见被于渊子道长盛赞有大造化的小悦儿,正躺在凉亭内睡觉。他的旁边是心事重重的五姐,三人之中认真喂鱼的,只有四岁的七弟。 听了于渊子方才那段庄周梦蝶的话后,姜留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亲人,有种想哭的冲动。 还未回到府中,姜留便派人去请袁春杰过府一叙。 两人这一叙,便是一个时辰。袁春杰从前院书房出来,便被袁夏月拉去了东外院。 见姜留回来了,懒散靠在廊住上的姜慕锦望着她,张了几回嘴,却没能说出一个字。姜留主动解释道,“大杰哥回肃州时,会顺道把于阗高僧和于渊子道长送去于阗国。我请他来,是想拜托他多多照顾于渊子道长。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