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让骁低头从包里翻出课本,少年细碎的黑发挡在眼前,将他眼底情绪一并遮掩。 他找到程尔说的那一道题目,表情寡淡的,好似听不见他父母吵架。 他的手掌很大,托着书脊,按开圆珠笔,问她:“哪步?” 这题不会是她瞎编的,她踩着台阶去到贺让骁身边。 程尔心跳有些快,盯着他的指节觉着不真实,贺让骁怎么会在楼梯间给她讲题目呢。 贺让骁把书分了她一半,她稍稍凑近些看题。 “全不会。” 贺让骁撩起眼皮,不敢置信看她,很快垂下,握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。 他脱掉了冲锋衣就穿着一件白色短袖,衣料规矩着贴着他的骨骼,少年身线若隐若现。 他没有沾染难闻的烟味,反而风里送来干净清爽的洗涤剂香气。 所以他不是从巢网吧回来的。 她视线移到他手腕的火烧云,一时失神,贺让骁用笔重重敲课本。 程尔抽回神,抬起潮湿的眼,难为情:“我们能换个地方讲题吗?” 贺让骁偏头看她,放下笔,合上书本,嘴角淡淡的勾了下,“你说去哪儿?” “门口冰室可以吗?”程尔提议,怕他拒绝,“你给我讲题,我请你吃冰。” 贺让骁静默了几秒,程尔找不到办法说服他离开楼梯间,也不知道他这态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。 等待的分秒都变得漫长,就在她泄了气,听见他慢悠悠开口。 “走吧。” 他放好书本,单肩挂着书包,踩着楼梯往下。 程尔反应过来,追了上去,他的影子很长,她踩着他的影子,缓慢往外走。 一点点薄薄的阳光斜落在他颀长的后颈,铺开柔和光晕。 程尔看着却格外欣喜。 冰室内没多少人,几个打扮夸张的男孩女孩凑在一起,时不时朝靠窗位置投去视线。 不知道说了什么,轰然笑了几声。 贺让骁倚着椅子,抱着双臂,目光不自然落在她额头,伤疤颜色呈浅粉色,这个角度看,她的鼻梁很小巧挺翘,垂下的睫毛浓密,小扇子一般。 程尔不像其他女孩子扎着长发马尾,她的头发又软又短,发尖窝在颈侧,低垂着写题时,滑到脸侧挡住半张脸。 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头发上,发丝嵌着柔柔的光。 贺让骁凝神,鬼使神差般抬起笔。 “这样写对吗?”程尔忽然抬起脸,推到贺让骁面前。 贺让骁瘦削骨节握紧笔,他刚刚差点帮她拨头发。对视一眼,他用红笔圈出来,不说话,意思就是这里错了。 其实是程尔故意做错的,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贺让骁在冰室多待一会儿,别回家。 程尔不善撒谎,耳朵早泛红,他没放手,她就轻轻拽着草稿纸一角,拉回来重新写。 贺让骁视线落在她握着笔的手上,再往下,看着她一字一字写步骤,忽然偏头往外看了一眼。 好像周日的下午,也没那么平凡。 “有机化合物这辈子也没想到它这么难。”贺让骁看着她错的题目气笑了。 “真的很难。” 贺让骁只能不厌其烦举一反三。 程尔不好意思再错,被贺让骁盯着一笔一笔写,他粗略地扫了一眼,“懂了?” 程尔不能装得太笨,“嗯,谢谢你。 ” 她看见她请贺让骁喝的芒果汁,他一口都没动。 “你不喜欢芒果味吗?” “你跟我套近乎啊?” 贺让骁看向她,眸光变得锐利,语调却又一向懒散,她分不清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,有点蛊人。 “你没喝。我以为你不喜欢。” 贺让骁收好书本,拉上拉链,拉起眼皮看她,“不够冰。” 芒果汁杯身外蒙着一层冰雾,这还好叫不够冰啊? 程尔眨了眨眼,看着他起身,书包松垮地背在肩头,视线自上而下,眼皮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