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前,他低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。 路灯将他身体被分了两半,一半浸在灯光里,一半藏进暗色里。 无论那种,身上的孤颓感都快溢出来。 程尔拿着碘伏和创可贴跑出来时,贺让骁也停止了寻找,浓黑的眼睫抬起来,视线一直看着她。 夜晚的风碰撞出声响。 贺让骁看着她跑出来,少女跑得快又急,夜风撩起她颈侧的短发,露出渗汗的脖颈,胸口随着呼吸是起起伏伏。 眼里满是急切。 贺让骁转开视线,程尔以为他痛了,说:“你要脱了外套,伤口不能捂着。” 贺让骁二话没说,拽着拉链一拉到底,三两下剥了外套拎在手里,全程沉默的样子颓拽又听话。 “你蹲下点,我给你涂药。”程尔说。 贺让骁拎着包转身往花坛走去,程尔以为他翻脸要走,紧跟上去,猝不及防停下撞在他的后背。 鼻尖碰到少年薄韧充满力量的后背,衣服的清香灌满呼吸,她攥紧了手心。 贺让骁看着她红红的鼻尖,心口一动,喉结无声往下滚。 “药给我。”贺让骁伸手。 程尔递给他,听见他问:“多少钱?” 程尔摇头没说,贺让骁打开手机,给她赚了一笔账。 “转给你了。” 程尔摇头,“我不要你的钱。” 贺让骁垂眸拆开碘伏,用嘴拽着棉签袋撕开,抽了一根,他皱着眉嫌麻烦,叼着棉签拧开瓶盖,粗暴地往伤口涂。 程尔心惊:“我帮你。” 贺让骁竟然配合地坐在花坛上,瞬间比她矮了很多,察觉她要剥他的衣领,主动往旁边拽露出清瘦锁骨。 狰狞的红痕从脖颈延伸到了胸口,再往下她也看不见。 “我帮你处理耳朵下面,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?” 贺让骁眼底趣味很浓,他只是看着她,没说话。 “他不想让你上学吗?”程尔轻声问。 “嗯。” 哪个父母不是希望儿女成龙成凤,贺让骁的爸爸却希望他不要读书,不要成才,为什么啊,她在心里问。 “他知道你成绩很好吗?” 贺让骁轻巧避开她换的新棉签,从喉咙里滚出的冷淡嗓音像控诉又像是警告, “程尔,你知不知道享受一个人的好会上瘾。” 本可以忍受的,可是一个人突然对他好。 会依赖,会有软肋,会变得娇气,会疼。 会想要永远抓住。 就像是被猎人救回家的棕熊,贪恋过屋内的温暖,等再次回到冰天雪地抵御不了严寒,活活冻死。 他的防线摇摇欲坠。 程尔抿着唇线,垂着眼当做没听见,用棉签帮他清理伤口。 碘伏沁进伤口不痛,少年难以忍受这种软绵细密的磨蹭,头偏向一边。 四周静了,只有两人的呼吸声。 她何尝不懂,因寒冷而打颤的人,最能体会到阳光的温暖。 如果她能让贺让骁觉着温暖,何尝不是好事。 程尔凑近些,声音低低的,像是说给他听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 “贺让骁,你有时候能不能别逞强?” 作者有话说: 贺让骁间歇性无差别吃醋后就喜欢折磨周寄。 * “因寒冷而打颤的人,最能体会到阳光的温暖。”引用惠特曼《草叶集》 [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/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/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]引用博尔赫斯诗歌 * 第23章 [夏天在我们的掌控之中/在我们的眼里/那些颤动的星星——斯洛特] 突然车来车往, 喧嚣鼎沸,有那么一瞬,贺让骁的耳朵像是被做了消音处理, 他只能听见程尔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