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活着,这是她的执念。 而他在春宁大典上折桂,也已经完成自己对父亲的誓言,不必担心九泉之下无颜相见。因此无论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昏聩,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。 大不了一死。 “我最对不住的不是你,是青儿。”石星兰眨了一下眼睛,说话出奇地流畅,“若还有以后,你收养她,照顾好她,助她继承春及堂。” “我说过,春宁大典归来就娶你。”苏玉言坚定道,“青儿就是我女儿,我会视如己出,一定让她平安快乐长大!” 石星兰放心了。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,她想再摸一摸他的脸,可是突然困得要命。 前尘旧事突然一幕幕在眼前闪过,走马灯一般。她看见幼时与苏玉言的两小无猜,看见自己私奔前夜的辗转反侧。 她后悔吗? 有了青儿之后,并不。 但她常怀愧疚,对亡夫,对苏玉言。 最后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七年前的春天。那年梨花开得很艳,她坐在云城南岸小走马路的舞台底下,看着十五岁的苏玉言第一次唱主角。 花如雪,落英纷缤,那人在观众的掌声中轻吟浅唱,婉转迄逦,仿佛占尽了那一年的春光。 对了,彼时天空正下着小雨,就好像现在这样,一滴、两滴,拍在脸上,润湿了她的眉目。 ¥¥¥¥¥ 众衙差拥着胡成礼前脚刚出院子,石星兰的闺房里就少了个人—— 燕三郎。 他原本就站在窗边,时常往外观望,见到后院巡逻的衙役只有一个。胡成礼走出去时,那人也赶去送,燕三郎即从窗口跳出,猫腰溜过空地。 石宅的地形,他相当熟悉,知道该从哪里遁出去。 不等他爬上大树,身边人伸出一只纤纤素手,拎起他的衣领:“你太慢了。” 千岁纵身一跃就立在树梢上,连树冠里的飞鸟都没有惊起。巡逻的役差走回来之前,她已经带着燕三郎跳出石宅的高墙,落进了不知谁家的后院。 这时夜色已深,千岁换了一身黑衣,只要避开明亮的灯火,自能避人耳目,沿着屋顶、墙头和树尖奔行。 她的目标明确:“走,出城。”留在云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 燕三郎却隔袖抓着她的手臂:“还不能走!我们去吉成巷。” “别多管闲事!”千岁知道他想作甚,没好气道。 “她方才没当场供出我们,我们就欠了她一个人情。”燕三郎道,“对你来说,不过是举手之劳。可是此事不办,苏玉言必死。” 对石星兰来说,最该做的就是据实说清事件、指认燕三郎和千岁。现在她来一招嫁祸,胡成礼只要查清陈通判和春秋笔无关,立刻就会降罪在苏玉言身上。 所以石星兰替千岁二人打掩护,其实是拿爱郎的性命冒险。 她在赌,赌燕三郎愿意还这个人情,帮她完成剩下的任务。 她已经给陈通判嫁祸了,现在还缺一招栽赃。陈通判毕竟是州里的官儿,拢沙宗来的胡大人只有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,才能给他定罪用刑。 燕三郎此时对千岁的性情也有些了解。果然她哼了一声,脸上仍是不情不愿,足下却直接转了方向。 既然拗不过他,那就赶紧将这事儿办妥。 燕三郎时常跟着老大夫走街串巷,还要给千岁买各处美食来尝,这三个月来已将云城走得很熟,一看便知这是去往吉成巷的方向,当下才放了心。 方才石星兰将陈通判的地址说得那么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