砸成了碎石,所以几人如今站在一片戈壁滩上,触目所及,除了湖水就只有一点低矮的灌木,不见任何遮蔽。 “往哪里藏?”水边湿气大,他吹了一夜的风,隐隐觉得浑身关节都有点儿酸疼。“莫非也要钻进水里?” 唉,人老了就是不中用,如果藏进水底的洞穴,那里比湖边还要潮湿许多倍,接下去几天他可就很难熬了。 “对。”千岁回身望了他一眼,“但与你想象的不同。” 说罢,她向众人摆手:“后退十丈,否则就有危险——”特地指了指燕三郎,“——包括你!” 燕三郎和柳肇庆默默退了开去,跟在他们身后的,还有护卫和那头黄金大豹。 来到此地,巨豹不知怎地有些焦躁不安,柳肇庆安抚了几次无用,也就随它去了。眼下它在戈壁滩上来回踱步,口中发出锯木般的短咆。 千岁对它嫣然一笑:“不想死就走远些。” 黄金豹像是一怔,一下子夹着尾巴就跑开了,比燕三郎站得还远。 千岁这才从袖里取出一只手鼓。 这鼓只比她巴掌大一点,称得上袖珍,形状如剖开的椰子。其通体光滑,只在鼓身缀有八个小小的凸起,仿佛钝角。 此时的燕三郎,《饲龙诀》已经贯通了第二条经脉上的五个穴道,养起第二条小龙,真力比原本还要活泼。他运足目力去看,再加上今夜月光明亮,终于看清鼓皮上有清晰而规则的长格纹。 这种纹路极具标志性,燕三郎只在马红岳马掌柜的钱囊上见过一次,漂亮又矜贵,就再也没忘掉: 鳄鱼皮纹。 这只手鼓是用鳄皮制成的? “受不住就堵起耳朵。”说完这句话,千岁带着手鼓走入了湖水里。 清澈的湖水一点一点淹没她的身躯,从足踝、小腿、膝盖,最后没至腰间。 裙裾漂起,随波四散,她就像盛开在水中的红莲。 接着,她将手鼓按入湖中,鼓面与水面齐平,这才敲了起来。 鼓乐声由轻到重,由慢到快,起先只是一下、两下,分明只是一只小鼓,拍击出来的声音却沉闷得仿佛大地都要裂开。 随后,她的手势就越来越快,乐音也跟着越来越高。 柳肇庆听得心口一阵气血翻腾,想起她最后一句话来,赶紧伸手堵住双耳再闭上嘴,这才感觉稍好一些。 燕三郎却觉出,身体当中养着的小龙仿佛踩着鼓点摇头晃脑,在经脉的大江中翻江倒海,活泼得不亦乐乎,甚至自发去冲击下一处闭塞的穴道了。 这乐音能令人热血沸腾,并且于他的修为都很有好处呢。从前他修练《饲龙诀》时,千岁为何不施展出来,难道是怕夜间扰民? 他才转了几个念头,千岁敲出的鼓声就越来越高亢,到最后只见她落掌缤纷,然而无声也无息了。 到了这个音频,人耳已不能听闻。 所谓大音希声,不外如是。 然而此时的鼓声却激起水面一阵又一阵怪异的颤动,就像有数万尾肉眼难见的鱼苗在湖面翻涌争抢,成千上万颗水珠跳跃不休,水面上居然密密麻麻全是筛子眼儿。 在场的人类不清楚,那是音波之功。 但他们身边的大豹对着水面发出一阵又一阵短促的咆哮,四肢却在微微颤动,一看便是色厉内荏的模样。 燕三郎发觉它身体半蹲,绷得像拉满的弓,是一副随时暴起的姿势——暴起逃走。 区区鼓声就能将原本威风凛凛的黄金大豹吓成这样? 这时水面上古怪的震动正在向外传播。 明琅湖的湖面宽广,这种震动就顺着水波传向四面八方,至少燕三郎目力穷尽之处,还能见到那仿佛万千鱼苗扎堆跳跃的异象。 一波,又一波,水波暗含着某种频率,穿行在辽阔的湖域,穿透了幽深的湖水…… 水岸边,千岁并没有停手。柳肇庆捂着耳朵,脸色灰败,他身边的护卫忍不住问燕三郎:“她在作甚?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