廷军一起,疏散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民众,打发大伙儿回家吃饭。 背地里,政权和军事、市政设施的交接如火如荼。 从前,镇北侯的铁腕手段只对外施展,但这一次盛邑的城守军和官员也终于体会到了。 夜色浓重,掩去无数暗流汹涌。 这一晚,盛邑不平静。 至东方微曦,天耀宫内变故忽起: 羽林军校尉芮宝林突然反戈,一刀斩下了副卫长詹典的脑袋,而后带着手下一路冲杀,亲自打开了天耀宫的南大门! 太阳升起的时候,萧宓已经走在天耀宫的主路金街上。 尸体都已经搬走,但街上犹见还未清理干净的斑驳血迹。他盯着血迹问身边的韩昭:“你怎知这位副都尉一定会帮我们打开天耀宫的大门?” “芮宝林曾随乃父去北境办事,路遇雪崩,是我带人将他们救出。”韩昭轻声道,“此事,廷内知情者不多。” 萧宓若有所思:“原来是还你救命之恩。” “不仅如此。”韩昭又道,“芮宝林是个聪明人,知道卫王大势已去。新王一旦继位,他必须拿到一份大功劳。因此,当我几天前派人暗中联系他的时候——” 说到这里,他笑而不语。 接下去这段时间,审时度势、辗转反侧将成为许多人夜不能寐的元凶了。 天耀宫面积太大,占去了一座山的范围,萧宓知道自己策马走上一天也走不完。韩昭问他道:”你想在哪里歇息?“ 萧宓想了想:“去我原本的住处吧。” “好。”韩昭笑道,“恐怕你得抓紧时间,外头还有一大批廷臣还等着你的召见。” “何时?”萧宓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,心里漏跳两拍。从此刻起,那些胡子一大把的廷臣都要听从他的号令了? “你看,午后如何?”韩昭轻吁一口气,“当务之急,要稳定人心。”萧宓的位置,还远没有坐稳呢。 “好。”萧宓努力保持面色淡然,手心却微见汗意。 韩昭和他相处有些时间了,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紧张,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慌,见多两次就不怕了。” 萧宓点了点头,见他神态自若,实是羡慕:”侯爷的气度和镇定,实教我羡慕。“ “镇定?我第一次上战场,连胆汁都吐出来了。”韩昭失笑,“谁的胆量也不是天生的。比起孙老夫人那里相见时,你已经勇敢了很多。”那时的萧宓,不过是个畏缩少年,如今却已经可以在数万军民眼皮子之下,与王廷高官唇枪舌剑。 这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进步? 萧宓瞪大眼,想问又不敢问,挠了挠头。 他怕露出马脚。 “十五岁那年,我参军攻打东廓大草原的胡木部落。我运气不错,第一次上战场,正好就赶上赤辽之战。时间不长,只持续了不到二十个时辰,但动用了火炮。有个人被轰得支离破碎,半截身子恰到掉到我跟前,右胳膊和半个脑袋都不见了,鲜血洒得到处都是。” 韩昭耸了耸肩:“我当时就没忍住,吐了一地,还是师妹取了止吐的药物给我用。后来她时常拿这件旧事来笑话我。” 威武不可一世的镇北侯还有这样的过往,难以想象,萧宓奇道: “当时鸢姑娘没事儿?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