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只是一桩小插曲,连燕三郎都抛在脑后。毕竟这世道如此,可怜人实在太多,要真一个一个去救哪里救得完? 不过,瑶姬现在怎会出现于此? 燕三郎指了指不远处的门牌:“看,四季牙行。” 端木景和那位江大人提到的四季牙行,居然就在这条街上,他们坐在这里,误打误撞就能看见。 再看这一男一女方向,他们应该是从四季牙行里走出来的。 瑶姬一身粗布衣裳,背上还负着一个小小包袱。千岁还注意到,尽管她额上的伤口还在,甚至有些儿红肿发炎,可她面色轻松,嘴角居然还挂起一丝笑容。 看来江大人果然把瑶姬退还给四季牙行,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是谁又把她从牙行买走。 这种命运非常悲惨,即便她已经适应了、麻木了,也不该笑得这样松快才是。 燕三郎即道:“弄清她去哪里。” “我去去就来。”说罢,千岁就化作一缕红烟,从二楼窗户飘了出去。 很快,燕三郎就看见红衣女郎从街对面走来,“不小心”被瑶姬撞了一下。 “对不住,真对不住!”这女子赶忙道歉。 千岁冷冷道:“下回看着点儿路!”说罢施施然走进鲜得享,回到自己包间。 “诡面巢子蛛放好了。” “吃饭罢。”燕三郎给她夹了一箸虾生。 她哼了一声,接过来吃掉了。 四五个菜显然没法满足两个大胃王,燕三郎又加了两回单,把伙计乐得合不拢嘴。其实他现在的食量比起数月前已经大为缩减,毕竟心跳减缓连带身体的新陈代谢都放慢了。 有什么法子能令他病情快点恢复呢?千岁咬着箸想,这么慢慢养下去,她可没有耐性等上三年五载。 燕三郎正在道:“吴漱玉去往太傅府,这条街也是必经之路,她会在前面那个拐角转入石头巷。” 他说了一会儿,见千岁盯着他,目光却有些涣散。她走神儿了? “千岁?” “啊,我听着呢。”她飞快拉回神智,“说吧。” “想什么?”他目光灼灼,好像能看进她心底。 “没什么,这不是听你说么话痨!”千岁用不满掩盖了其他情绪,“把辣油给我。” 伙计又端上来一盘子炸得酥脆咸香的虾饼。 这时候千岁却快手快脚把他打发走了,反锁了门,而后掏出诡面巢母蛛放在桌上: “有动静。” 她拍了拍蜘蛛,后者就把声音放大了。首先是个女声: “见过端木大人。” 燕三郎一下就认出,这是瑶姬的声音。 果然,这一次买走她的人是端木景。 “瑶公主请起。”端木景语气郑重,并无对女姬的轻蔑。 “瑶公主”三个字,让千岁夹向虾饼的木箸停了下来。 “真是公主?”她的惊讶不加掩饰,“燕小三你真厉害,顺手一拎都能抓到大八卦。” 燕三郎却竖指在唇前,轻轻嘘了一声。 诡面巢蛛的声音不算大,酒楼门板的隔音又不算好,他不想漏过有用的情报。 “你怎认定我是瑶、瑶公主?”瑶姬低声细语,“公主”两字由她说来,格外艰涩。 “我寻你很久了。”端木景一声长叹,“当年奚王向童渊人投降献国后,一支童渊兵闯入奚王宫掳掠,虽然颜枭随后下令制止,但小公主已经不见踪影,事后也遍寻不着。” “先王几次向颜枭提出交涉,想把你找回来,均是无果。”他低声道,“先王离世之前,我去见他最后一面,他说还有心事未了,要我一定替他办成。那就是找到你——” 他一字一句:“找到失踪的瑶公主。” 瑶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 她的哭泣声不大,呜呜咽咽,显然是长期小心压抑的结果,却令闻者心酸。 “我这些年……”她断断续续,“枉负公主之名,实不该活着!那些童渊人都说我是公主,才特地拿我取乐!” 端木景肃然道:“瑶公主,您安全了,从此再也没人可以欺负您!” 瑶公主依旧抽泣不止。 伴着她的哭声,燕三郎默默喝了两杯米粥。 端木景小声劝慰,显然是想让她把过往的艰辛都哭出来。 又过许久,瑶公主的哭声才渐渐止住。她的鼻音还很重,却道:“你买下我,会不会惹上麻烦?” 这话说出来,就证明她基本恢复了冷静。 “不会。”端木景笑道,“我找旁人去买的。就算有人想追查你的下落,也找不着我头上来。” 燕三郎点了点头:“这厮谨慎,高调做人,低调办事。” 千岁也表示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