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正深吸口气,让妻子去外边,声称是有事要谈。 妻子应了一声,她走出去关上门,走到厨房准备晚饭,她总觉得这个陈先生不是个和善的人,看着也不像是过来谈生意,也不知道安德正是怎么跟他认识的。 房门关紧,陈先生开门见山:我把几个熟客推荐过去了,怎么没见你把货卖给他们? 安德正后背沁出冷汗,强自镇定:我估计着他们也看不上这点,有人来买我一早给卖出去了。 说着,他把钱放在桌面上。 陈先生一把拿过去,随后盯了安德正半天,才道:成,今天的只是开胃菜,考量考量安掌柜。明天我让人把第二批给你送过去,只希望安掌柜不要总是自作主张。 他把后边四个字咬得极重,安德正呼吸一窒。 咱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,安掌柜是个聪明人,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不然我们没有落网,你一家老小的脑袋掉了个干净,多不划算? 等安德正将人送出门,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。 安德正站在门口,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,忽然感觉一阵无力。 翌日,安德正坐在二楼,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这事儿。 旁边有人关切道:掌柜的,你脸色不大好看,是不舒服吗?我让人端杯热水来。 安德正没吭声,眼睛发直地盯着某处,没有一点焦距,等过了会儿才缓过来,勉强露出个笑:好,麻烦了。 那人顺手把一张报纸搁桌上,说:您先看看转移下注意力,今天这报纸不错。 安德正脑子转不动,手将报纸扯到近前,无意识地看了下,眼眶瞬间撑大。 嘎吱。椅子腿摩擦地面。 安德正已经猛然站了起来,粗喘着气目光钉在报纸头版下的照片上,里边一个被处死的人赫然是昨天的陈先生。 二楼的账房先生吓了一跳,年纪大了经受不住这突然的刺激,手捂着心口问:安掌柜? 安德正眼中蔓延开血丝,手紧了紧将报纸揉皱,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。 安德正想到曲漾的话:答应你的两天内解决那些人,我自然会做到。 仅仅一天,一直困扰他,差点将他拖入深渊的麻烦就已经完美解决了。 那么,他答应了的也自然要做到,不但要办,还要办得漂漂亮亮的! 亲爱的,我们已经一天没见了。我就好像失去滋润的露水,徒劳挂在叶片上,快要干涸枯死了。 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你能对我的渴求予以回应。不要再晾着我了,哪怕不能见面,回我只言片语也好。 曲漾懒懒地往后一靠,修长的手指间是两张信纸,他从信箱里发现的意外收获。 0641一边声情并茂地念,一边拍小胳膊上长出来的鸡皮疙瘩,这什么人间油物。 毛六站在曲漾身边,余光瞥见了什么,当即被这矫情做作的措辞酸得一个哆嗦。 欣赏完林茂源的大作,曲漾垂下手,侧头靠近花瓶里新换上的插花,轻轻嗅了嗅。 能把三分感情说成十分,除了诗人就是骗子,文化流氓那是相当可怕。 把信扔了我们出门去看戏。 毛六团吧团吧把信扔进了垃圾桶,曲漾安静看着他,总感觉团着团着纸里能榨出半斤葵花油。 自从认了林茂源,林奕处理福寿门账务或是出门谈生意总要带着他,传授自己乏善可陈的生意经。 今天也不例外,他们订了个包间,跟几个提供食材的商人吃得火热,谈得尽兴。 林奕胖胖的脸上通红一片,横肉将原先好看的轮廓移为废墟。这人喝高了就开始口齿不清地胡吹,偶尔拍桌或是站起来,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。旁边的人都跟着奉承,给他吹得飘飘然。 林茂源坐在旁边,英俊潇洒,最近都是他跟着林奕出来,显然很得看重。 想到听了一耳朵的传闻,食材商朝他举杯:早听说林先生一表人才,今天一见果然如此,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商业天分,以后前途无量啊,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扯拉扯我们。 诶,就是就是。 林奕听到这话,笑哼哼地拍了拍林茂源肩膀,颇为自豪。 林茂源谦虚回敬:不敢当,各位伯伯说笑了。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脸上也现出一丝薄红,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涌上快意。 这才是他本该有的生活啊,居然迟到了二十多年。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,林茂源过去开门,发现是林奕经常带在身边的老人,此时脸上满是焦急之色: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