栽种野草看着随心所欲,其实很有章法,哪里疏、何处密,谁想和谁在一起……她心里有数得很。 那边松永秀被蒋弘方插嘴打乱了节奏,深吸一口气,忍住没有转头看林满慧,继续着手中的编织动作,不一会儿,竹枝编的篱笆便已经完成,被他轻轻放在浅水一旁,底下用花泥固定住。 再取几枝香茅叶、金鱼草,修剪之后摆在篱笆旁,松永秀将桌面上处理过的鹅卵石在浅水中摆开,黑、白、黄各色卵石渐渐延伸开来,现出一条弯曲小径。 这是一条彩色石子铺成的美丽乡间小路。 易和裕看到这里,暗自点头。松永秀将小原流插花艺术发挥到了极致,融合进不少水墨画的元素,华国古风浓郁,这条小路顿时就让整个画面灵动起来。 选景完成,松永秀这才开始插花。 他插花的速度很快,菊花的枝叶已经修剪完成,就是一枝一枝按照构思将它们安放在既定的位置。 绿水秋波的花瓣浅绿,丝丝缕缕舒展开来,飘逸动人,成为画面的主角。瑶台玉凤花球浑圆,花瓣洁白似雪,再点缀以含苞待放的米黄色小雏菊、浅粉色月季,好一副秋日百花图。 他从左手边拾起一枝月季,将花瓣、叶片慢慢扯下,撒落水中。不知道为什么,不过是几片残花、落叶,却营造出一种热闹过后归于平静的怅然之感。 台下一片寂静。 这小鬼子的插花作品还真他娘的好看。花还是那几枝花,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他手里,这边放一枝,那边搁一朵,小小月季从竹篱笆缝隙里透出一抹绯色,太美了。 人类对于美的感知是无国界的,这一刻,来自泥哄国的插花艺术给台下观众带来极大的震撼住。 一分钟之后,才有人悄悄说话。 “怎么办?我有点紧张,怕那小姑娘输。” “别说了,我都不敢看左边。” “难怪小鬼子趾高气扬,原来这个叫什么秀的人是位大师。” 松永秀长身而起,面色沉稳,安静收拾桌面残枝枯叶、工具。 蒋弘方见松永秀已经完成作品,这才敢说话,凑近吉野川耳边道:“吉野先生,我们赢定了!您听听,底下那些人都开始担忧和景公司了,哈哈……” 吉野川走到方桌旁,认真欣赏着松永秀的插花作品,连连点头:“よかった!” 蒋弘方谄媚地跟在吉野川屁股后头,听他赞好,更是马屁滚滚:“松永先生不愧是泥哄国的插花大师,这作品的意境简直太美了,漂亮、漂亮。” 松永秀斜了他一眼,语带不屑:“你看得出来好?”此人一脸媚相,半点风骨都没有,真让人反胃。 蒋弘方面色一僵,心中暗骂:老子夸你还夸出鬼来了?但他也不敢顶嘴,只得努力调动自己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,道:“看得出来,看得出来。采菊东篱下、悠然见南山嘛。” 松永秀脸上似笑非笑,没有理睬蒋弘方,将目光投向对面。 林满慧不急不忙,慢吞吞地从花盆之中取出莲瓣兰。说也奇怪,明明是破坏性动作,她做起来却悠闲自在,仿佛就是抱着娃娃换个地方玩耍罢了。 长方形粗陶花盆尺寸大约500*300,看着很是粗犷。林满慧将莲瓣兰种在一侧,指尖溢出一点木系异能,莲瓣兰开心地摇摆着枝叶,三根黄绿色的花枝也随之摇摆,仿佛在说:这里挺好,我喜欢。 牵牛花藤种下,依着草根石块,有些软绵绵的无力感。 野草自然生长,花藤趴伏,兰花傲然而立,每一样植物都安然自在,充满着野生野趣。 松永秀看了一眼,右手手指微动,有点手痒,恨不得把那一根牵牛花藤揪起来、立住喽。没别的,实在是太破坏画面感了。 就像一个班的小朋友,大家都在玩丢手绢的游戏,就有一个不听话,撅着小嘴躺在地上耍赖:不嘛,不嘛,我就要玩老鹰抓小鸡。 主持人看林满慧停下手,询问道:“你们的作品完成了吗?” 林满慧摇了摇头:“乍离故土,让它们先休息一下。”一句话说完,后排观众里竟然有人怔怔落下泪来。 一名年青人看向这位掉泪的老人,好奇地询问:“老先生,您为什么流泪?是哪一个作品感动了你?” 老人哽咽道:“我是名华侨,一直旅居东南亚。远离故土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