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殿下,已经八点了。” 还很年轻的艾塔轻轻拉开了洛芙卧室的窗帘,春日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中照射进来,在洛芙的床脚投下一片明亮的玻璃形状的光斑,也照亮了整个卧室之中暗沉沉的气氛。 洛芙抱着枕头,在软软的鹅绒被子里打滚。床边搭着的丝绸柔软富有光泽,摸上去有令人感到舒适的沁凉温度。她吭吭唧唧,不想起床。 “公主殿下,起来啦。您昨天可是吩咐过,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八点起。”艾塔笑着弯下腰来,轻柔地拍拍包裹在被子团团里的洛芙,笑意温柔,带着疼爱宠溺的温情,“都多大了还赖床。” 曾几何时,洛妈妈也这样和她说过话。 团在被子里的洛芙愣了一下。 随即,她鼻子一酸,流下两行热泪来。 “公主?”艾塔回过头,看到洛芙痛苦地流泪,一惊,赶忙凑过来安抚公主,“您怎么了?做噩梦了?您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?” “艾塔。”洛芙带着哭腔,从被子里伸出手,拉住了贴身侍女,“我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!” 年轻的艾塔愣了一下。 随即,她露出一种遗憾和抱歉的笑来:“公主殿下,您不用道歉。” 她深棕色的头发变得花白,年轻的脸颊爬上了皱纹和老态,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。 “我理解您,您只是在不得已之中尽快做了决断。”得知兄长死讯之后的艾塔穿着黑色的衣裙,做回了她公爵家千金,伯爵姐妹的装扮,对洛芙道别,神情肃穆而哀伤,“您已经做得很好了,请不要自责。” 在昏暗了许多的走廊中,她对洛芙轻轻鞠躬,以一位公爵家小姐的身份,最后一次以贴身侍女的身份对洛芙行礼:“只是,请您赦免。我要暂时离开您了,我兄长家里有许多事情,不得不由我回去处理。” 她转过身,在洛芙无法开口挽留的静默之中,顺着昏暗萧瑟的走廊中越走越远,最终消失在一片迷蒙的灰雾之中。 艾塔。 洛芙睁开眼,同样场景的卧室窗外,凌晨天刚刚蒙蒙亮。但这里却没有温柔的好像她母亲一样的贴身侍女,像母亲一样陪伴她渡过第二十三个年头。 洛芙坐了起来。 ……艾塔恨我吧? 她心想。在梦里面对艾塔,她哭的一塌糊涂。但在现实中,她的眼睛和思维都十分干涩,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。 ……真可笑啊,洛芙。如此失败的人生,所有人都可以背叛,所有人都能够推开。连那么爱你的艾塔都离你而去,你还有什么被爱的价值,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? 洛芙下床,自己换衣服,准备去书房处理各种烂事,心里没有感情地盘算着这次睡了三个小时,这周的任务大概是完成了——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没有休息,现在想要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,似乎已经无法再次进入深沉有效率的睡眠了,以至于睡几个小时都能满足。 睡不够,无论人性还是精神状态都一起拉胯。洛芙满脑子都是各种负面情绪,连脾气都发不出来。 梦魇对她说的话,虽然她知道都是无稽之谈,但不知道是出于某些魔法或者概念上的影响,又或者是纯粹的心理作用,它们似乎深入了她的内心。 午夜梦回,那些可怕的语句好像诅咒一样盘旋在洛芙的世界里。它们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一无所有。 切斯特和米兰达作为爱侣双宿双飞,作为他们的孩子,无论是她的存在还是她人格的穿越都只是个不太受欢迎的意外。他们忙着爱慕彼此,并不真的想要对自己这个麻烦多花心思。 她的下属忠诚于她,只是因为她是具有他们期待素质的君主。她是个工具人,谁来都行的那种。那些对她真的有感情的下属,比如海伦和老宰相,又在接连不断的血腥斗争中失去了生命或是遭遇极大的迫害。这其中或许有政治因素,也或许有她是继承人而引起梦魇出手诛心的部分。无论是哪种,她对不起他们,并配不上这个位置。 安妮让她失望,她对安妮付出过真心,换来了背后一刀,这说明她似乎并没有她自以为自己具有的,经营一段真诚的亲密关系的能力。 她的同学们……明黄玉,科伦波尔和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,但他们不必要卷进这些事情来。 就像她前世的普通同学朋友一样,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,大事各自处理,并帮不上忙。 ……这样也好,如果她再也没有从辉耀离开,他们还可以在大都过本来轻松愉快的生活。并不会受到许多影响。 洛芙有些欣慰,想到喵喵他们还能在大都延续一种她现在似乎遥不可及的平静生活,她就感到自己的心好像也有了寄托——就好像他们可以代替她获得那些她想要而无法得到的东西一样。她得不到,她的好朋友们得到了,那也是好的。 洛芙穿戴整齐,系了系头发,轻轻走出去。 值夜的女仆在外间打盹,洛芙没有吵醒她。她现在一天天的没日没夜,闹得下面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