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耳机,循环顾梦的歌单。 先生甚至追星成功,找偶像定制了好几次“摇篮曲”,好吧,那只是轻柔的女声吟唱,就像夏日夜色的海风,卷着浪花,哄他睡觉。 可惜那团火的欲望似乎没有尽头,不断侵蚀他的身体,越来越强大,歌声也渐渐失去了作用。 赵景同除了工作,很少会主动和任何人产生实际接触,然而他不得不求助顾梦,希望对方可以出现在自己面前,声音通过介质总是会失去一部分感染力。 可惜,这个希望断绝了,一场发生在顾梦别墅的火灾,毁了她的嗓子。 现在她的声音半点灵气都无,听在耳朵里,没有一分触动。 赵景同从房间角落的沙发上站起来,走到窗前,拉开厚重的窗帘,海边的阳光通透明亮,天很高,蓝得纯粹。 光线从窗户穿透进来,落在他的面部。 他脸上戴了一张平滑的面具,空白地没有表情。 两只眼睛从面具黑洞洞的孔中望出来,迎着太阳,光线令黑暗中的瞳孔紧缩,几乎要刺得双眼流出眼泪来,他没有移开视线,不自觉眯起眼,瞳孔映着阳光似乎化成了淡极了的金色。 他不信自己注定要被这把“火”熬干。 *** 姜晓亲自下厨,用檀勤带来的鱼做了黄鱼锅。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食物,往年跟她在欧洲,姜老头也会嚷嚷着做锅子来吃,可惜每次吃到都嫌弃,说没有明海的鱼有滋味。 姜晓知道父亲是很想念明珠港的,可是他从不说要回来看看,直到死,才要她把骨灰带回来安葬。 她把鱼摆到赵景同面前,“你小时候在这里住,也最喜欢这道菜。” 偌大的餐厅只有母子两个,赵景同从不允许有人打扰。 因为在吃饭时,他会摘下面具。 满脸扭曲虬结的疤痕丑陋骇人,随着赵景同说话、表情、动作,它们如同活物一般在他脸上鼓动,而事实上,这些疤痕确实是“活”的,它们每时每刻都在生长,在持续增生,甚至可能危及生命。他每天还需要吃下大量的药来控制它们不要继续扩散。 姜晓把装鱼的陶盆推到儿子面前。 她目光掠过赵景同的脸,眼里闪过愧疚和心疼,但是她小心掩饰住自己的情绪,生怕做了多余的反应刺激了孩子。 赵景面上平静无波地点点头,沉默进食,动作冷淡又克制。 知道疤痕会随着他的面目表情而动,他渐渐就面瘫起来。 因为这张脸,他经历过各种视线。 同情怜悯的总是一副怜爱模样哭腔抹泪,好像比他还委屈。 厌恶恐惧的就像是见到了怪物,唯恐避他不及。 还有上赶着接近他的那些人,讨好的情绪摆在脸上,眼睛和身体已经出卖了他/她,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。 他心里腻烦,便开始常常戴上面具,把所有人的目光隔离在外。 体会到如此作为的轻松后,便一发不可收拾,轻易不在人前露面。 曾见过他的人偷偷传他面如恶鬼,不知情的因为从不曾看到他的样子,也神神秘秘扩散谣言,最后生生把他塑造成吃人暴戾的魔王。 赵景同静静吃完,放下筷子。 赵景同向来食不言,姜晓见他吃完,也放下筷子,这才开口道:“觉得怎么样?” 她笑着介绍道:“这是你檀爷爷一早去海里抓的,说是你外公喜欢你也喜欢,所以特意捕了新鲜的给你们吃。他背着个麻袋装着鱼就来了,半点没讲究,但我就看着他这样子亲切,这么多年过去,这老爷子还是一点没变呢。” 赵景同安静地听着,火灾后,他失去了此前的所有记忆,此时听到母亲说起曾经的邻居,他便如同在听陌生人的故事,不起波澜。 只是母亲如此兴致勃勃,提起故人眼睛都会笑起来,他便也耐心听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