詹淑贤笑了起来,“这可奇怪了,都十八了,还不着急?你房里也没有通房小妾吧,倒也沉得住气。” 穆行州在她的话里,完全不敢抬头,脸上红白交织,只敢微微抬起眼帘,恰看到了正红襄如意纹襽边的裙摆,悠悠晃晃。 …… 穆行州此来重华苑的目的,还是为了紧要的那桩事。 就算他不说,老夫人也是主动要问的。 “阿温现在何处?可是不便进京,临时安置在了京郊?” 这话问得穆行州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。 老夫人盼着侄女回来许久了,可穆行州到底没能带她回来。 他只好道,“宴夫人眼下没有在京郊,她去了之前自己寻好的山水之地,一时约莫是不准备进京了。” 老夫人听得一怔。 “阿温不进京了?” 穆行州低了些声音,他说是的。 “娘子只盼潇洒自在,不愿在进入京城或者王庭这般漩涡之中过活。” 在这话里,詹淑贤微微挑眉,老夫人半晌没说话,神情垂落。 “终是我这姑母对不起阿温,她连回来见我一面都不肯了……” 詹淑贤没说话,端起茶来饮了一口。 穆行州劝了老夫人两句。 “宴夫人一早就想好了以后的去处,早在王庭之时,就托五爷在老家寻了一块山水之地,此去甚是快活,老夫人不必担心,反而应该替宴夫人高兴才是。” 老夫人缓缓点头,“也好,她自在开怀就好……” 这话头不宜多说,穆行州倒是问起了詹淑贤。 “不知冯效现在何处?” 他们最初也去了虞城找人,那天宴温还逃出了俞厉看管她的小院,为什么去虞城搜人的人,没找到宴温? 这事总要问上一问。 恰好冯效彼时在虞城,他又是国公府的老人了。 穆行州道,“起初宴夫人遇了些状况,我的人竟然没第一时间找到,这才兜圈子耽误了许多时候,彼时冯效就在,我问问他可有发现什么猫腻。” 他说了,重华苑的厅里莫名静了静。 詹淑贤端着茶碗的手微顿,老夫人闻言,朝她看了过去。 “冯效当时在?” 冯效是詹淑贤身边的侍卫。 詹淑贤在母亲的问话里,随意点了点头,“我也是担心阿温,就让冯效过去问问情况。” 她同穆行州说冯效出去做事了,过几天才得回。 这话说完,穆行州便没了旁的事情,行礼离开了。 詹淑贤也放下茶盅准备离开。 但老夫人叫住了她。 “你何时派冯效过去的?你让他去做什么?阿温没能及时回来,是不是与冯效有关?” 老夫人突然盯住了女儿。 詹淑贤却笑了。 “娘说什么呢?娘是不是觉得阿温不会京,要从咱们自己身上找原因?可这和咱们没关系,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的。您再问女儿,女儿也不知道啊。” 她都推了,老夫人没说话,只是看了她许久,才让她离去。 詹淑贤也走了,重华苑安静下来,只有浓重的檀香味,从佛堂溢出来。 老夫人去了佛堂,跪在蒲团上。 高高在上的佛祖垂着眼眸,俯瞰着她这世间最渺小的凡人。 她嘴里诵着佛经,闭起眼睛,不由地想到了从前,想到了阿温替淑贤和亲的前一天晚上。 那天晚上,淑贤莫名发病,躺在床上满身扎针,哭着跟她说,能死在娘的怀里,已是最好的归宿。 她实在是不忍心,不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去和亲,她真的怕淑贤前脚上路,后脚人就没了。 可丈夫老国公是最忠直的人,不会允许换人。 况且那单于就是要他们的女儿,以此辖制定国公府和朝廷,稳住一个和平局面,怎么可能换人? 唯一的办法,只能是偷偷换人,而这个人,只有与淑贤样貌相近的侄女宴温。 她商量了自己的兄弟也就是宴温的大伯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