绍兴二十九年,霜降,微雨,深秋。临安城的青石板大街依旧空荡荡的,街底威远镖局的旧宅仍是荒凉,残风扫尽树底最后一枝秋叶,送落进镖局倾圮大门内的一隅角落,风与叶交错发出的悉囌声,惊起了几隻野鹊,本欲振翅高飞却终又落在屋瓦上,似难捨这临时安乐的家园。 街旁灯火早已掩熄,夜色只馀残月星光,空无的大街上只见一人踽踽而行,逕往这镖局旧址而来。 那人在树下停佇沉思良久后,自背后解下包袱放在地上,缓步走到树前逕自除下外袍,伸手在袍上轻拍一掌后便悄然离去。 不远处只见二条身影挽着手徐徐同行,却是一路无语,正是闵子騫和铃儿,二人均是满怀心事却谁也不敢先开口,驀然闵子騫停下脚步道:「铃儿,就到这里吧!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吧!」 铃儿摇摇头柔声道:「这次不行,祸福与共,生死相依,闵哥哥,你总是一个人去承担所有事情,却忘了我们早已不分彼此。」 闵子騫面色一变,歉然道:「铃儿,你说得对,是我错了,我总担心你承受不住,却忘了你比我还坚强」二人相视而无言,一双手却握得更紧了。」 行至门前,闵子騫轻抚着石敢当上的剑孔,叹息道:「唉!若非命运作弄,血手修罗,不,是你爹爹应也是一方宗主。」 铃儿点点头道:「以前师父跟我说天地万物皆有其灵性和命运,我总是和他抬槓,现在我真心的相信有一条命运的线绑住了我们大家。」 闵子騫点点头,他能体会血手修罗的心境,他跟闵子騫一样想断开綑绑在自己身上命运的锁链,然而血债真的只能用血来偿还吗? 闵子騫望向远处轻声道:「到了!」只见不远处一人影慢慢走向树下,却不是血手修罗,那人走至树前逕自弯腰拾起一物,正欲转身离开时,一颗小石子破空而至逕自击在他大腿之上,那人哀嚎一声,抚着伤腿,竟自啼哭起来。 铃儿讶道:「爹?」 那人惨然嚎叫道:「谁是你爹。」待他一看清闵子騫的相貌时,瞿然大惊失色,双膝一软逕自跪下了,连连讨饶道:「大爷饶命,我发誓这包袱是捡来的,绝不是偷来的。」 铃儿见了不禁哑然失笑道:「起来说话,又跪又哭的成什么样子,你为何深夜在此鬼鬼祟祟的,还让我误以为你是我我我......」 「爹吗?」那人顺口接话道,话甫出口便知不对,连连摆手已是不及,只听得劈劈啪啪数连声,脸上已被呼了十数个巴掌,登时高高肿起恰似含着包子模样。闵子騫微微一笑阻了阻铃儿道:「别打了,是老相识了。」原来此人正是那群地痞的头子,平时即在此地据地为恶,干些欺侮老弱,调戏妇孺之事,今则又遇到闵子騫,自知眼前亏吃不得,然而习性难改,竟是顺口轻薄,也活该遭此之厄。 闵子騫道:「你手上这包袱到底从何而来,交代清楚后自然放了你」 那地痞一手摀着红肿的脸,含糊不清地焦急道:「大爷,这真的是我方才在地上捡到的,我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在这儿徘回,便想说过来发点小财,谁知才到这里,那人就不见了,我这才捡起包袱的,我敢发誓若说的有一句谎言,叫我给给给,这位姑娘活活打死。」说完逕自瞥了铃儿一眼。 铃儿眼看那地痞猥琐模样,心中有气正欲发作时,闵子騫微微笑道:「铃儿别气让我来,说完伸指对那地痞连连虚点,那地痞只觉胸腹一阵剧痛后,嘴巴竟不自觉张开,随即一物飞入口中驀然滑下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