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。 不过我认出来了,这是位女子。看屋里的模样,她在生时该当是在这里住过个把月,但不知是何时死的。 翠玉冒出头看了一眼,又赶紧躲了回去。“别给我看这个!别给我看这个!”她喊,“这是谁啊?怎么成这样了?” “是蜈蚣吃的。”我说。 “胡说,蜈蚣哪里会吃人?” “寻常蜈蚣不会,”我又说,“但化了妖……” 没待我说完,屋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,我回身,刚好看到那个元卿上人带着几个道人杵在门口。 看到屋内情形,他们也骇住了。连上人都有些惊疑,但他没问什么,少顷就镇定下来。 “先把这白骨抬出去吧。”他对两边人说。 几位道人小心地把白骨抬出草屋,轻放在荒地上。这时间,有几个村人也从山下赶了过来,其中还有那位大娘。 她原本落在最后面,看见那副白骨,忽然像生了百分力气,跌跌撞撞直冲向前,离我们还有几步,又顿住了,张张嘴却说不出话,手抖得厉害。 “这是……这是……”她喃喃道。 “大娘,”我定定神,和她说,“这人……你认识的。” 大娘扑通跪倒,泪刚涌出,口里先哭喊出声:“我苦命的儿媳啊!娘对不住你啊……” “儿媳?”几个道人愣了。 上来的村人也愣了。“王氏,你说啥,你儿媳不是早没了?”一个鬓角发白的男子问。 大娘嚎哭着说不出话。我叹口气,在她面前蹲下,扶住她身子。 “大娘,你儿媳没有投河,对不对?” 一句问话又激起周围村人的惊异。细碎的交头接耳声中,大娘抹着泪,话说得断断续续:“我没想到啊……我还当在这山上,她能活命……” “你慢慢说,”我安抚她,“我想,她本该投河,但躲上的山,是么?” 大娘又一声悲泣。“我儿已经在北边战死了,”她说,“哪有她也得跟着走的理呀……颜儿又那么小,怎么能再没了娘……”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听得不明不白,“夫君走了,她为何就要走?” 我抬眼看看那些村人,却无人答我。 还是元卿上人给了我回话。“此地有个旧俗,”他说,“丈夫故去,为妻子的也要殉命,以誓……守贞。” “只是我没想到,这里还留着这道旧俗。”他板着脸道。 我心口仿若被什么砸中了,一时提不上气。守贞?就是为了这么件事? “你们疯了吧!”翠玉也不顾被人识破的危险了,直接喊了出声,“家里男人死了,妻子就得跟着寻死?这是什么道理啊!” 村人都不作声。大娘还在一边恸哭一边说话,但她不说,我也大概明了事情原委。 按照这不知所谓的旧俗,颜儿的娘亲本是要死的,可她舍不下孩子,大娘也不忍心,该是两个人合计了一个法子,教这女子躲入山上,对村里只说她已经投了河。 颜儿娘亲简单搭了个草屋,这样住着,想说坟地少有人来,可躲一阵子。大娘每隔几日,就佯装上山拾柴火,给她送些吃穿用度。 二人打算,等村里把这事淡忘掉,大娘再找个由头带上颜儿,三人一起离开这村子,另寻个地方去。 可没想到这些年,村里青壮大都被抽丁去军役,坟地久无人打理,早遍布毒虫,颜儿娘亲不曾防备,竟被毒虫咬了。 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