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,忽然笑了。 “他们说姑娘非同一般,我还不信,如今是见识了,”他说,“不过姑娘还是得同我们走这一遭。” 我没说话。“他们”是谁? 又走了一阵,将官带我和九枝走到一栋气派的大宅外面。 临近时,我已觉得不寻常,正是城里最忙的时分,周遭却看不见一个行人,宅子从外虽看不出什么,但隐约能感到,四处都戒备着不少人。 我大概明白这是哪里了。 将官送我到门口,早有两个看门的高大男子将大门推开一道通路。到这里,就只有我和九枝能进了。 我背着手,悠然自在地走进宅子,门后有一人在等我。熟人。 “常典簿。”我和他打招呼。 常姓男子一言不发,点点头,示意我跟他走。 “常典簿今日可好?”我故意去看他手腕上缠着的布条,“昨夜我身边这位小兄弟,把你抓疼了吧?” 姓常的神色沉静,还是不吭声。 “放火的是谁?”我收起脸上的假笑,肃然问他。 他仍旧不答话,径直把我们带到内堂一间房屋门口,叩了叩门。 “人来了。”他低声说。 门开了。宅子气魄,内堂也修得富丽,门内是一栋宽敞的大屋,摆着不少精细物件,正对面坐着一个一身华服、举止不俗的男子,正在用茶。身边还站了两个人。 门在我身后紧闭。我上前两步,仔细打量眼前光景。 “坐。”喝茶的那位指指一侧的一套桌椅。 “谢殿下。”我随口说着,大咧咧打开椅子坐下。九枝一脸好奇,坐在我身边,东看看西看看。 喝茶那位手一停。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 “大概能猜到,”我说,“选了城里最好的宅子落脚,四周全蹲伏着护卫,所居之处生人勿近,如今全城能有这待遇的,大概也就只有当朝大皇子了吧?” 我看看他。“茶能给我喝一口么?渴了。” 大皇子也抬起眼皮看看我。“给他们上茶。”他对身边的人挥挥手。 他旁边一人瞪我一眼,转进屋后,不多时端出一壶茶两只茶杯,摆在我面前桌上。 我也不跟他们客气,倒了两杯,一口气喝干。好茶。 “你不怕我给你下毒?”大皇子瞥着我,神情似笑非笑。 “殿下要杀我,还需要给我下毒?”我反问。 大皇子真的笑了。“有理。” “殿下找我来,可有什么事?”我又问。 “倒也没什么事,”大皇子放下茶杯,“就是听手下人说,昨夜在你手上折了一阵,特地瞻仰一下,是何人有这样的能耐。” “那殿下可该失望了,我只是寻常人等,”我说,“不过我倒是有件事,想问问殿下。” “你说。” “城里接连有人失踪,都是你做的吧?” 大皇子又挂上了那张捉摸不定的脸。“有何为证?” “有刀为证。”我说着,从怀里摸出那把短刀,拍在桌子上。 大皇子不为所动。“一把刀,能说明什么?” “一把刀当然说明不了什么,”我说,“但殿下大概是忘了,本朝规矩,凡军器,必由兵部所属军器监统管,并刻上制造之处,而这把刀上,就刻着四个字——庆王府制。” 这些东西,都是我那位私塾的老师,给我的那本《圣朝通轶》上写的,他叫我多读书,果真有用。 大皇子面色一沉。“成泰?” 他身旁一人立刻跪了下去。“属下知罪!” 我反应过来,这就是昨晚丢刀的那个,真惨啊,两天里跪了两回。 “命你去做这点事,都做不好,还把刀遗下了,”大皇子阴着脸说,“自己下去领二十丈。” 那个叫成泰的站起身,腰都不敢直起来,就这么退了出去。 “手下无能,姑娘见笑了。”大皇子待门合上,浅笑着对我说。 “那殿下算是认了?”我问。 “事实俱在,我不认也无法。”大皇子道。 “那些人现在何处?”我再问,“生还是死?” “这个姑娘不必知道,他们自有该去的地方,”大皇子说,“不过你放心,本王不是滥杀之人,那些人,都还活着的。” “不是滥杀之人?”我冷笑,“昨夜被烧死的李家夫人,也不是滥杀?” 大皇子猛然站了起来。一瞬间我以为他要下令把我拖出去斩了,正要喊九枝做个防备,一扭头,发现九枝居然坐着睡着了。 ……你是有多困啊? 好在大皇子静立片刻,神色一转,还是带上了笑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