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 连九枝都已经学会了。 他骑在马上,一溜小步到我身前,居高临下,嘻嘻笑着看我。 ……你给我下来! 我们在城郊一片旷野上,周围有兵士打着火把。他们想笑又不敢笑,一个个忍到浑身发抖。 “……算了,我不学了。”我恨恨地说,反正总该有一两件事情是我不会的,“看来我跟马就没有缘分。” “是马不好。”谢将军轻声道。 他一转身,对旁边一员副将下令:“有疾,去把静岳牵来。” “将军!”副将睁大眼。 “牵来。”谢将军说。 副将不敢不从,跑去城外玄衣军行营,不多时,牵过来一匹高头大马。 这匹马也是全黑的,身形健壮,胸口处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。 “这是我的老友了,”谢将军拍拍马背,“名唤静岳,静如山岳,跟随我多年,通人性,脾气也好,它必不会把你甩下来。” “你的马?”那我如何敢动…… “谁的马都一样,”谢将军说,又拍拍马背,“试试?” 半个时辰后。 “九枝你给我站住!”我骑着静岳,沿旷野一路飞驰,追着前面的九枝跑。 哈哈哈哈,骑马果然开心啊! 我后面远处,谢将军仍带着浅笑,远望着前方这一女一男。 “可从没见过有灵这样。”他身后,云卿不知何时走过来,轻轻说道。 “终归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,”谢将军说,“这样才对。殿下怎么不在署中歇息?很晚了。” “睡不着,”云卿说,“怕有灵有个闪失,就出来看看。” “是怕她有闪失,还是担忧今后的路途?”谢将军心如明镜,一语道破云卿所想。 云卿叹口气。“我真的……能做皇帝么?” “那殿下不该问我,”谢将军说,“守愚只管把你万万全全送回京城,后面的事,要靠你自己。” 他低头看一眼忧心忡忡的云卿,也吐了口气。“说来,当年先皇要从苍州回衍都时,也这么问过我。” “我爹爹?”云卿抬起眼,“他也怕过?” “要做天子,统御万民,谁又不怕呢?”谢将军说,“何况在外有战乱,在内有木兰党,他要面对的情形,比今日可要凶险得多。” “可我爹爹文韬武略,并非我一介女子能比。”云卿道。 “男子女子的,我倒不在意,”谢将军摇摇头,“先皇暗定了你为后继之人,我信他,他费尽思量,为你苦心经营,殿下对自己,也该多些信心。” 云卿想了想,心下渐渐坚定起来。 “我大哥他们,有消息了么?”她问。 “有了,”谢将军说,“大殿下已于昨日拔营,沿苍州大道北上,二殿下也是昨日离的唐州镇海卫, 镇海卫都指挥使郭正随同,此人庸才一个,不足为虑,但三殿下还在云州,说是舍不下他的那些骆驼。” 云卿笑了。“是我弟弟。” “我们赶得上么?”她想了想,问。 “赶得上,”谢将军轻描淡写道,“我们取道平州荷城,自荷城过蒹葭河入兴州,不到半月,就能至衍都城下,横竖都比大殿下和二殿下要快。” “路上不遇阻拦就好。”云卿说。 “有我在,有阻拦也不碍事,”谢将军说,“我已命苍州留守的玄衣军连夜启程,至荷城外与我等会合,多年养兵,如今终于能试一试锋锐了。” 云卿看看他,恍惚间又看到十余年前,那个所向披靡、豪气万丈的大嬴军先锋,这时她才彻悟,爹爹当初把她托付给谢守愚,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。 两人无话,沉默着看看眼前。不远处,两匹马已经慢下来,并肩缓缓行走。 “殿下在思虑何事?”谢将军问。 云卿略一思索。“将军莫怪我多话,”她说,“我在想,含霜若是还在,应该也到了有灵这个年纪吧……” 谢将军半晌没有回应。 “含霜今年,该有十九了。”他说。 “将军还在找她么?”云卿问。 谢将军没说话。他面上看不出悲喜,突然抬起手,招副将过来。 “去叫有灵姑娘回来吧,”他说,“夜深了,该歇息了,明日一早便要动身,送他们回官署,还能睡一会儿。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