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 另一只手反客为主抬起对方的下巴,狎昵道:龙儿也俊俏得很哪! 哈哈哈哈!两人同时朗笑出声, 拎起手边的青花酒壶碰了一下。这山上只有一条龙, 平日里也没人与他共饮, 酒杯没有,但酒坛子酒壶却不少。 闲庭对弈,凉风习习,除了偶尔的落棋声,便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。此处是庄不周的地盘,连蛇虫鼠蚁也不敢冒犯。 贺洗尘与庄不周越是交锋,越是觉得惊异。两人的棋风如出一辙,攻防之道相通,就好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过招。 你孤身在此,也不下山走走?他一心二用,一边思考棋路一边问道。 五洲的山水我早就走过了,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我刚好行到魔域血窟,里头有一条丑蜥蜴竟敢自称为龙。我一怒之下扒了他的皮,削肉分骨,勉强用他的脊柱做了一条白玉带。庄不周漫回忆往事,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忽然嗤笑一声道,那个时候我和明苍老道在魔域中杀进杀出,啮雪餐毡,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,结果却不知道眼前的贺儿是谁? 贺洗尘没听自家师父讲过这段往事,不禁笑道:那我们还算有渊源。 噫,我和明苍才没什么渊源,那老头修「太上忘情」修得无情无义,无聊无趣,他能收你做徒弟,恐怕也是走出魔障了。庄不周到底有些欣慰,笑道,老朽我只与贺儿你有渊源。 贺洗尘抬头眨了下眼睛:三生有幸。 两人言语之间你来我往,相谈甚欢,从蝉羽时的剑宗练剑坪聊到时雨的雷音寺莲花台,当然少不得还要调侃一番人丁稀少的坐忘峰和对比鲜明的稷下学宫。 今年的金台礼还是由秦丹游那个小孩主持?庄不周问道。 贺洗尘答道:老秦早就把这件事交给他的徒弟,自己逍遥快活去了。 我怎么记得我上次路过稷下学宫时他还是个小毛孩,如今也收徒弟啦?不知世事的老人家一脸感慨。 您老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? 庄不周掰着手指头算起来:也就一百多年前,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脑有反骨的小书生,人倒也硬气,就是太贱了。命贱骨贱,为人也贱得很,舍生忘死,单凭一己之力,便敢独闯魔域。 当年稷下学宫在仙魔大战中折了两个大儒,人心惶惶、动荡不安,幸得战功累累的秦丹游强势崛起,安抚住众多学子。 贺洗尘摇头失笑:老秦在我和大离子面前吹嘘过。 庄不周落下一枚棋子,道:他够格吹上那么一两句。 那个大离子便是他的徒弟? 哈,说起来,大离子还是我拐进修仙道的!贺洗尘忽然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,见庄不周一脸疑惑的神色,便侃侃谈起当年的相遇。 庄不周听完不由得捧腹大笑,道:贺儿,你要是躲个雨,岂不是错过这么一个傻头傻脑的呆书生。 然也,然也。贺洗尘也跟着笑起来。 不过我可舍不得我的好贺儿再去淋雨。庄不周说着,一柄黑骨红伞突然出现在手中,伞骨触之如玉石温润,伞面轻如云霞,却无比坚韧,雷霆雨露,皆听我号令,我自己用不上,便送与你了。 此物用丑蜥蜴的尾骨和后颈皮制成,无坚不摧。闲着无聊,他还在伞面上画了几个阵法,拿出去都是灵宝一级的神物,在庄不周口中,却只能用来遮蔽雨雪。 贺洗尘抿了下唇,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伞不同寻常,盛情难却,只能摘下衣带上的玉佩道:在下一清贫道士,身无长物,唯有此玉,虽是人间寻常玉佩,却随我已久。多年蕴养,也算一块好玉,今日赠予龙儿,权当还礼。 庄不周低头笑了一声:墨墨迹迹什么!他直接将伞扔到贺洗尘怀中,长手一伸,顺便把玉佩也拿了回来,对着月光看了看,嘴里嘟囔道,也罢也罢,噫耶,刚好缺一块玉佩。 两人又继续下棋,地上七零八落地滚着许多酒坛,清风徐来破晓的朝气,棋盘上的黑子已被白子逼入绝境,层层围杀,没有反抗的余力。 天快亮了。贺洗尘抬头看了眼泛起鱼肚白的天色,道:先下到这里吧,我还得去赴约。 庄不周一只手撑着脑袋,打了个哈欠说道:行事情解决后我和你去一趟稷下学宫,我也有一个约要赴。 嗯。贺洗尘起身之间,萦怀的酒气随风飘散。 他撑起骨伞,走了没两步,忽然发现手里还攥着一颗剔透的黑子,随手一抛,便飞到棋盘上不断旋转,最后停下,恰好落在纵横点交叉处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