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迫拿了本书,坐在了自家大门前的屋檐下。却看了没一会儿,搁在一边椅子上的手机忽然一声接连一声震动起来,他从书上转开视线,伸手将电话拿过来,定睛一看,却发现亮起的屏幕上所显示的,是一串并没有被备注过的陌生号码。 他微眯起眼,盯着这串号稍看了会儿,稍犹豫了下,按下接听键将听筒放到了耳边,温声问道:喂,你好,请问哪位? 下一秒,一个时隔了一年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音兀地在对面响起。 喂?喂?听得到吗?喂?哎哟我靠,这儿人太多了,你等会儿啊,我换个地方! 林安微微愣住。 又几秒后,对方似乎到了个相对僻静的区域,声音更为清晰地从听筒中传来:喂?林子啊,现在能听到了不?我啊,你丁哥,新年好啊哈哈哈,今儿晚上我有点儿事,得临时飞趟b市,所以就提前给你拜年了啊。 林安坐在已开始偏西的日头下,被明灭不定的阳光拂过的脸上,表情仿佛陷入了一瞬的凝固。 喂?喂?咋不吭声啊林子,不是还听不见吧?说着停顿了一会儿,像是低头确认了遍什么,紧跟着又嘀咕了声:这明明通了啊,难道是信号不好 林安却只呆呆坐着,好半晌后,才猛地醒过神来,迅速移开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上那串数字,接着略有些犹疑和干涩地轻声回了一声:你是丁哥? 是啊。丁华听到回应,笑着应了声,马上又笑问:嘿嘿,哎咱哥俩可又有一年没联系了吧?上次给你电话好像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?那什么,怎么样?最近还好不? 林安处又是一阵寂静。 然而已然确定了电话已接通信号也没问题的丁华这次却似乎不急了,听另一头不答,只又往角落里站了站,避开一个正和自己擦肩的同航班乘客,耐心地等着。 好半晌,才听对方那一贯温柔的声音低低回出一句:很好,一停,又以比前一刻更低的声音问:你你的手机号 啊?手机号?丁华特意一顿,随后微挑了一挑眉。 嗯。林安应了声,两秒后,又极为短促地勉强笑了一下,带着些微的试探问道:你的手机号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? 嗯?不一样?丁华佯装有些疑惑道,随后又似迅速反应过来,笑了笑问:哦,你说187开头的那个啊?说着又一哂,状似随意道:嗐,那号我早换了,换了快一年了都,说起这个,哎林子你可别介意啊,实在是前阵子太忙,事儿太他妈多了,我好几次想把新号发你,但几次都一转身就又给忙忘了丁华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着,几句话,明明漏洞百出满是破绽,却愣是被他一副理直气壮半点心虚也无的态度,以及无比真诚的语气给包装得如同真金一般。 可此时的林安却早已无暇再去分辨对方语中的虚实真伪,他的大脑在听到那句换号已经一年时,便已经像瞬间丢失了信号的老式收音机,滋啦一声被一阵电流窜过,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 丁华还在电话那头絮絮不休地说着什么,他已完全听不见,只凭本能地胡乱回应着,连十多分钟后对方究竟什么时候把给电话挂了,都恍恍惚惚毫不自知。 对方不久前的笑语不断回响在耳畔,飘来荡去,如同一团被围困住散不去的雾气,悄然堆积在五脏六腑,直到过去不知多久,神志才蓦地从这片迷雾中挣脱而出,指挥着已然僵硬的手指,迅速又返回手机的功能页面,将收信箱打开。 一年,12个月,近360天,只见120多条来自这个号码的消息,将整个屏幕悄无声息地占据。 林安一条一条翻着,回看着,直到头顶斜照的阳光从泛着一丝淡白的浅黄,逐渐转为了一抹张狂浓烈的橘红。 丁华虽不曾明说,他也并没有去问,可若是这份屡屡给自己以一种难以名状的错觉的人并非小丁,那他究竟是谁,答案自然也就无需多说,亦无需多问。 更何况一向憋不住事,也最不擅半遮半掩的丁华在近半个小时后,又耐不住地接连追发了数条长消息过来,将那个徘徊心中呼之欲出的名字一锤定音。 林安动作略有些机械地将这些消息逐一打开,只见三两个带有未读标识的信封后,是对方那难得一见带上了丝郑重语态的大段坦白 林子,刚候机的时候我又仔细想了想,觉得有些事儿还是明确地告知你比较好。187那个号其实从今年2月开始,就被老大从我这儿拿走了,至于他拿去干什么用,他没告诉我,我也就不好说。而我之所以没把新号给你,也没把旧号的事跟你说,不是因为忙,更不是因为刚鬼扯的记性不好给忘了,全是因为老大他不让说。事实上不止是我,这一年下来你应该也发现了,就连陈家楼跟你的联系也变得少了很多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