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,那他为什么愿意来玉河小学教书?杨麟问。 我也不知道。陈错手一顿,不过听说前段时间,他和金主闹掰了,大概是被发配到这里了吧。 杨麟哦了一声,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,忽然想到什么,忙抓着陈错的手问:他最近是不是在给程吉思补课? 嗯。陈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抬起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,放心,有我在,他不敢对程吉思怎么样的。 杨麟放下心来,叹道:都怪我学艺不精,水平有限,要不然我的学生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补课。 你知道就好。陈错嗤笑,说着就要撩杨麟的衣服。 哎哎,你干嘛,耍流氓啊!杨麟拉着衣角嗔笑。 给你上药。陈错拍开他的手,不客气地掀开杨麟的衣服,借上药之名行揩油之事。 上过药,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,陈错出门干活,杨麟躺在床上不敢翻身,睡得极不踏实,半梦半醒间,想起孙铭涛的话来,心里烦闷不已,干脆下床翻出寒假带回来的司法考试复习参考书,坐在桌边看了起来。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,杨麟以前醉生梦死,从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,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不通网络,本该度日如年的深山老林,他竟然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,留给自己和陈错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。一想到明年夏天,自己就要和陈错暂时分别三年去读研,杨麟就觉得心口一阵堵等慌,但这个研究生他是一定要去读的,他查过往年s省公务员考试的招生简章,想进玉阳县司法系统,硕士学历是硬性条件,司法考试也是必须要通过的。早在和陈错在一起的那天,他就想过了,既然陈错无法离开这里,那他就留下来,努力考进玉阳县司法系统,将来能当上法官或检察官最好。他总在想,如果当年他在玉阳县做法官,陈错是不是就能避免那两年的牢狱之灾,是不是就能少受些苦难,他时常想得心痛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那时不过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。 ☆、别离 当晚,陈错刚担完水回来就被林校长叫进了屋。 老林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,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停住脚步,往门口看去,眼神透着躲闪。 校长,找我什么事?陈错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,见老林表情古怪,不仅有些纳闷。 老林拎起暖壶倒了杯水递给陈错,那个,小错,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。 什么事,校长您说。 老林张了张嘴,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才说:小错,我恐怕不能再留在学校了。 什么?陈错握着水杯的手一抖,热水登时洒出来一半,校长,您,您这是什么意思? 老林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有些于心不忍,准备了半天的说辞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,索性转身从桌子上拿过手机,调出短信界面递给陈错。 陈错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僵硬地从老林手中接过手机,木然地扫过屏幕上方的发件人,然后目光瞬间定住。 林晓梅三个黑字赫然显示在屏幕正上方。 林晓梅陈错喃喃低语,她是 她是我女儿。老林叹了口气,自从三十多年前晓梅的母亲带她离开这里后,我们父女就没再见过面,我一个人在这里教了四十年多年书,眼瞅着岁数大了,该尽的责任也尽得差不多了,前些天我女儿联系上我,想接我去她那里养老,说实话,以后的日子我也想和家人一起过,看看我的小外孙,享受享受天伦之乐,所以,小错,我不能再留下来陪着你了,你,你会怪我么? 陈错一时无言,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,就像是多年来为自己照路的明灯陡然熄灭,他又变成了最初那个在暗夜中跌跌撞撞的忐忑少年,无尽的黑暗再次将他吞噬。 陈错缓缓抬起眼,试图扯出一抹笑容,他艰涩地开口,怎么会呢,校长,这是好事,我为您高兴,至于学校,我向您保证,只要还有一个学生来上学,我就不会离开这里,永远都不会。 不,小错,我就怕你会这么想。老林重重咳嗽了几声,艰难地喘着气,我离开这里,最放心不下的不是学校和学生,而是你。你性子单纯又倔强,这些年又陷在痛苦的自责里,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,现在我要走了,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。老林看着他茫然的眼神,心里一阵钝痛,小错,过去的事再痛苦毕竟已经过去了,你的未来还很长,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里,学校不是你的责任,从来都不是,出去看看吧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你的生活会慢慢明亮起来的。 我陈错呆滞地望着杯中晃动的水波,缓缓摇头,我不能走,小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