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层薄蜡,使之色泽不变。” 谢钰抬手,拿过了折枝方才的茶盏,指尖轻叩在盏壁上,看着其中浅杏色茶水激荡不定:“这法子倒要高明一些。虽说放到官场上大抵是不够看,但是用来算计小姑娘,却是足够了。” 柳氏心中一跳,这才明白谢钰今日带折枝来的目的。忙又拿了帕子,掩面垂泪道:“这桩事,原本便是姑娘家不胜酒力闹出的误会罢了。谢少师若要因此兴师问罪,我一个妇道人家自是无话可说,任由发落便是。却不必拿出这些话来伤人。” 谢钰不欲过多纠缠,起身淡声道:“若是桑大人请来了崔院正,便请他往沉香院里也走一趟。只隔一夜,是否真的不胜酒力,应当不难诊出。” 说罢,再不做停留,抬步便出了花厅。 折枝垂落的长睫轻颤了一颤,很快便也站起身来,福身向上首辞行。 待两人的身影相继消失于照壁后,房内也渐转寂静,唯有柳氏低低的啜泣声自帕子后断续响起。 桑砚却只是青白着脸色,半晌没有开口安抚。 他素日中不管后宅之事,可如今话已说到了明面上,自也能听出味来。 良久,他沉声道:“他方才说的话,是什么意思?” “昨日我离席之后,究竟闹出了什么乱子?” 柳氏哽咽着拿帕子拭泪,“还能发生了什么?昨日落雨,我怕因此败了兴致,便让人拿了庄子上新酿的果子酒过来。一人一盏,姨娘们也都喝了。其中周姨娘还贪杯多要了一盏,回去的时候不也好好的?” 她顿了一顿,想起谢钰的话来,指尖骤然收紧,将一块织锦帕子捏得发皱:“老爷这是怀疑我了?” 不待桑砚回答,她便抹着泪,一连串地说了下去:“我管着后院这么多年,可曾出过什么纰漏?折枝这孩子五岁便没了母亲,而我也只得了焕儿与浚儿两个小子,便一直当她是亲生的女儿养在身边。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,焕儿院子里有的东西,什么时候又短过她的一份?光说启蒙的事吧,焕儿足足拖到八岁才启蒙,生生耽搁了学业。而折枝刚到了启蒙的年纪,我便巴巴地替她找西席,请了荆县里最好的琴师来教她。” “老爷您摸着自个的良心说话,这些年来,我可曾亏待过她?她除了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,又和亲生的女儿有什么两样?我又为何要害她?” 眼看着桑砚沉默不语,似有几分动摇。柳氏愈发是拿帕子挡着脸,泪水都浸透了上头的荷叶刺绣,语声里也愈见哽咽:“是,谢少师如今是天子近臣,能在圣人跟前美言,为老爷的仕途添上一臂。说的话也自然更有分量些。哪怕只是随意一句,我也是百口莫辩。” “可他当真向着老爷吗?莫说是官场上的提携,他自认回家门后,可曾唤过你一声父亲,可曾给过半点好脸——” “别说了!”桑砚烦躁地站起身来:“焕儿之事,我自会另想法子,此事不要再提!” * 蒹葭院内,折枝一路提着裙裾小跑着,终于还是在影壁前追上了谢钰。 “哥哥。”她隔着几步远,遥遥唤了一声。 谢钰停步,回身看向她。 折枝又往前小跑两步,立在他跟前站定。抚着胸口微微喘息了一阵,才渐渐将气喘匀。只是那雪腮上仍旧因跑动而浮着一层珊瑚粉,在午后的日色下分外瑰丽。 “折枝要回沉香院里,与哥哥是一个方向。可以一同走一阵。”她理了理裙摆,直起身来,语声轻轻的,带着几分柔软的笑音。 “沉香院面南,映山水榭居北。”谢钰淡看着她,指尖抬起,停留在自己领口的玉扣上,无声碾转:“妹妹今日也醉得认不清路了?” 折枝的视线也随之停落在他的领口,也读懂了谢钰语中未尽之意,本就匀着一层珊瑚粉的雪腮上骤然又生出几分赤色。 她有些心虚地转开眼去,小声开口:“可这出院子的路却是一样的。折枝至少可以陪哥哥走出院子去。” 谢钰轻笑了一声,却也未再说什么,只是重新抬步往月洞门前行去。 两人并肩走了一阵,直至行至一方安静的夹道里,折枝这才伸手轻带了带他的袖口,轻声问道:“哥哥,大公子究竟是如何了?” 谢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