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前,半旧的桐木门‘吱呀’一声打开, 里头一名文人打扮的老先生对两人笑道:“两位来得正好, 我家‘花儿’月前诞下狸奴五只, 今日正巧满月, 恰是得聘的时候。” 谢钰淡笑着与他寒暄几句,又将带来的糖、盐与茶叶递与他, 作为聘狸奴的聘礼,这才带着折枝随他步入门内。 寻常百姓家的宅院并不大, 不过一进一出的布置。 还未行出几步, 便看见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铺着细麻布,上头卧着一只黑白花的狸奴, 想是老先生口中的‘花儿’, 而她柔软的腹部下, 还团着五只小小的绒球。 要离近了看, 才能看出是一窝初满月的小狸奴。 每一只都不过双手合拢大小,毛色不一,自纯白色到集黄白黑三种颜色于一身的,不一而足。 谢钰将食盒中装着十二条小鲫鱼的青花瓷盘取出,放在‘花儿’跟前作为聘礼,这才让折枝上前去选。 折枝蹲下身去,试探着抚了抚离她最近的那只纯白狸奴柔顺的长毛。见那‘花儿’忙着吃鲫鱼,没什么反应,胆子愈发大了些,将余下几只也一一抱了过来,又是顺毛,又是捏那粉红色的小梅花,杏花眸里的笑意甜软得像是要满溢出来。 谢钰等她许久,见她始终没做出决断来,这才轻声问她:“妹妹喜欢哪一只?” 他问话的时候,折枝怀里正抱着两只三花的,手上还摸着只橘色的,裙裾旁则团了一黑一白的两只,只觉得每一只都绵软可爱,叫声甜糯,让人放不开手去。 直至谢钰问了两次,折枝方才自这温柔乡里醒过神来,抱着那些狸奴道:“折枝都喜欢。” 谢钰抬眉,伸手替她捻去了衣襟上落下的一根白毛,语声淡淡:“妹妹对狸奴如此博爱,待人亦是如此吗?” “哥哥说到哪去了?”折枝藏在幕离下的莲脸略微一烫,略想一想,却也想着等将来回荆县的时候,山高水远,狸奴多了,路上怕是难以照料。便依依不舍地将怀中的两只狸奴放下,轻声问他:“折枝从前没养过狸奴,怕养不好。哥哥觉得什么颜色的狸奴好养活些?” 谢钰亦不曾养过,闻言思量稍顷,俯身抱起那只橘色的递到折枝手边:“这只如何?” 折枝抬手接过,入手时便觉这狸奴要比方才那两只黑白花的沉上许多,一着眼看去,又见那橘色的狸奴窝在手中蓬松的一团,胖得连脖子都见不着,这才忍不住轻轻笑起来:“哥哥选得真好,这只狸奴看着圆润可爱,似是颇为能吃,一定能够养活。” 谢钰看她喜欢,便直起身来,略掸了掸衣摆,对那老先生比手道:“烦请老先生借偏房与笔墨一用。” 待那老先生答应了,又轻声对折枝道:“随我过来,去写一张‘纳猫儿契’。” 折枝应了一声,趁着‘花儿’吃鱼的当口,悄悄抱着那只橘猫起身,快步跟着谢钰走到偏房。 老先生是个读书人,里头的笔墨纸砚皆是现成的。谢钰便铺开宣纸,从容落笔。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,宣纸上密密成行。 那一手隽秀的瘦金体,看得老先生连连点头称赞,也令折枝有些赧然,将谢钰写好的‘纳猫儿契’接过去后,先小声解释一句‘我的字迹远不如哥哥,还请老先生不要怪罪’,这才将狸奴放在地上,起身提笔认真誊写起来。 又是一刻钟的功夫过去,折枝誊写罢,正想搁笔去抱那狸奴的时候,却见中间突兀地空出了一大块,迟疑一下,又小声去问谢钰:“这处是还需添上什么吗?” 谢钰替她将探头探脑,打算往庭院里走的狸奴抱起,答道:“还需在正中绘一张狸奴的小像。” ?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