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瑟缩了一下:“可是下人照顾不周?” 折枝缓缓抬起眼来看向他,那双杏花眸里似笼了一层淡淡的云雾,掩住了眸底的情绪:“不过是今日起得太早,有些犯困,今日早些歇息便好了。” 她说着,似是想起了什么般,信手从袖袋里取出一张方子递与他:“早间崔院正便来过别业,看过了那盆芍药。这便是他开的方子,说是熬好后一碗水兑成十碗拿去浇花便好。” 谢钰接过她递来的方子,信手递给一旁的计都,视线仍旧是停留在她微红的眼眶上:“崔白脾气素来不好。可是他为难了你?” “崔院正不曾为难过折枝。”折枝侧首避开了他的视线,红唇轻轻抬起,带出几缕笑意:“不过他说了,他是御医,不是兽医、花匠。若是大人往后还要请他来府中看诊,诊金千两,概不赊账。” 这确是崔白会说的话。 谢钰闻言便也只是皱眉:“他素来如此,不必与他计较。” 折枝轻应了一声,抱着橘子站起身来,笑着抬眼看向他:“大人若是无事,便带折枝往街面上走一趟。折枝听闻最近朱雀长街上又开了不少新铺子,可是惦念的紧。” “好。” 谢钰垂手,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里。 折枝腕上的金钏随之垂落在他的手背上,寒凉的触感。 * 一辆轩车自别业中驶出,碾过官道上的黄土,徐徐入了盛京城的城门。 折枝一直挑帘看着轩车外的情景,直至途径一处巷口,折枝骤然开口道:“停车。” 泠崖随之勒马。 谢钰放下了手中的湖笔,随之抬眼往外望去,却见离着朱雀长街尚有数十步远,便侧首问折枝:“妹妹不是想去看新开的铺子?此处离热闹的地界甚远,妹妹是打算一路游逛过去?” “大人当真不记得此处了?”折枝将帘子彻底挑起,令外头明媚的天光涌入轩车,将彼此的周身照亮:“当时折枝便是在此逃下相府迎亲的小轿,躲进大人的官轿中。” “妹妹怎么突然提前此事?”谢钰垂眼,低声问她。 “只是触景生情罢了。”折枝弯眉笑了笑,也并未过多解释,只抱起橘子,踏着脚凳自车辇上步下。 谢钰随之步下轩车,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朱雀长街:“妹妹打算从何处逛起?” “先随意走走便是。”折枝答道。 两人便顺着人潮一路往最为热闹处行去。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,街面上的人潮亦汹涌得似随时要将两人淹没。 谢钰随之抬手,执起了折枝的素手。 折枝只好让橘子改为趴到她的肩上去,这才勉强空出手来,去买街面上的小物件。 她零零碎碎地买了许多。 起初的时候,还是些各种小食,后来便是一些不值钱的小摆件,再后来,却又看上了几株花草,怕挪盆时伤着了根,便连盆带土一同买了回去。 最初她是自个拿着,渐渐拿不下了,便交给谢钰,谢钰也拿不下这许多,便又转交给泠崖。就这般一层层的转递过去,直至跟着的暗卫陆续都拿着东西去别业中存放。 只余下谢钰跟着她漫无目的地在长街上游逛。 折枝垂首吃着手里一盒新做好的龙须糖,待急促跳动着的心渐渐归于平静,这才抬眼左右环顾,渐渐将视线停留于一块簇新牌匾上。 “是家新开的成衣铺子。”折枝攥了攥他的袖口,小声央道:“大人随折枝进去挑几件新衣吧。” 谢钰抬眼,看向成衣铺上悬着的牌匾。 ‘于记成衣铺’,是个没听说过的铺子。即便是开在朱雀长街上,门面也显得简陋了些。 大抵不会有什么合适的衣料。 可是穗穗想逛。 那便逛吧。 谢钰垂眼,随着折枝步入店铺,门口候着的侍女随之迎上前来,奉上了茶水热切道:“两位是过来看缎子,还是看现成衣裳的?我家新进了几匹上好的雪缎,不知您可要瞧瞧?” “雪缎虽好,颜色却太素了些。可有颜色鲜艳的,适合做婚服的?”折枝略想一想,又补充道:“最好有现成的婚服可以试上一试。” 她的语声落下,谢钰握着她素手的长指收紧,侧首看向她,眸色深深。 折枝恍若不觉,只笑着对那侍女补充道:“是要给男子做婚服的,这位姑娘替我选选吧。” “自然是有的。姑娘略等。” 侍女往旁侧走去,很快便挑出三五件裁好的男子婚服过来:“姑娘瞧瞧,可有中意的?” 折枝垂眼看了一阵,随意自里头挑出件尺寸合适的来,往谢钰的身上比了比:“折枝觉得这件便不错,哥哥去里间试上一试?” 谢钰敏锐地察觉到她换了称呼,眸底似有复杂情绪流转而过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