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东北的黑土地,孕育出美味农作物的这层厚厚黑色腐殖土。黑土覆盖在土地上厚厚一层,年年岁岁地哺育着这些土地上生长出的植物,开花结果,勤勤恳恳地养育着人民。可这层土却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力,起初还是小面积,后来开始大肆动土——珍贵的黑土被一车一车、一吨一吨地运走,换来钞票,以及不再肥沃的、被吸干的土地。 2022年8月,针对黑土的保护法正式实施。 离开故乡的黑土会慢慢地变成普通的泥土。 宋茉离开这么久,她的口音也不再那样明显。 她们离开得太久了。 宋茉说:“那些人怎么忍心。” 杨嘉北没有评价,车子停下,白雪厚厚,餐馆还亮着灯,亮亮堂堂,把雪地也映照出踏实的光。睡了一下午的林杭终于爬起来,睡眼惺忪地问到哪儿了,揉着一双眼。 杨嘉北说:“吃个饭,吃完饭找地儿睡觉。” 林杭啊一声:“到啦?这么快?” 杨嘉北已经不屑与他多说废话,拿了宋茉的保温杯和厚围巾,下车。 去的是个貌不惊人的炖菜馆,说是炖菜,其实大部分东北家常菜都能做。林杭急急慌慌地翻笔记:“哎,不去北极风味美食街吗……” “那边都是外地人,”杨嘉北说,“漠河的菜,好吃在食材。” 可不是么?东北菜——包括漠河的菜,美味在食材上,只有这土地上长出的东西,才能做出丰富又踏实的滋味。别看东北菜做法朴实,也别以为什么都是大乱炖,这也是有一定诀窍的,什么菜该和什么菜在一块儿,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合不来,都是有经验的。 譬如鲶鱼炖茄子,再譬如鳕鱼炖豆腐,再如小鸡炖蘑菇,有些东西,生下来就是一对,生下来就该在一个锅里炖煮。 在大部分品牌连锁餐厅都开始推崇预制菜的时候,也只有在这种不大、装修不够高大上却给人踏实感觉的小餐馆里,才能等得到厨师现炒菜。杨嘉北点了三菜一个汤,等待上菜的过程中,林杭环顾四周,抽出笔,一边哼歌,一边记。 “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,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;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, 你什么都没有说,野风惊扰我……” 歌词引起某人的职业病。 杨嘉北皱眉:“啥玩意杀人又放火的?” “是去年超火的歌,”宋茉解释,“就叫《漠河舞厅》。” 林杭压低声音:“是很感人的爱情故事,听说过没?1987年的大兴安岭火灾。从那之后,在漠河城区之外的林区,严禁烟火——抽烟的话,轻的罚款,重的就追究刑事责任……” 在林杭说到“很感人的爱情故事”时,杨嘉北下意识转身看宋茉,她的注意力却不在杨嘉北身上,只盯着桌上的热水,目光怔忡。 分开的那七年,他们对彼此皆一无所知。 日日夜夜的交融,都填不回这七年的空缺。 杨嘉北拿热水烫了碗筷,放到宋茉面前:“嗯。” 林杭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,大失所望。和杨嘉北聊天显然不是什么好事,他转脸和宋茉聊天:“漠河可是咱们国内唯一能看到极光的地方,知道不?不过想看极光啊,得等到夏至,前后九天来看;也不是每年都能看到,得保证晴天,没有任何云层挡着,才能看到极地的光……” 翻来覆去,还是遗憾。 北极光可遇不可求,冬天肯定是看不到,不过也能感受一把极北之地的严寒。 “就像爱情啊,可遇不可求,”林杭如此感慨,他哼歌,“我等的人,她在多远的未来……” 杨嘉北面无表情:“你等谁?等阎王爷?你要想见他,我倒是能帮忙。” 林杭感叹:“警察同志,别这么严肃嘛,难怪我们宋茉害怕你。” 杨嘉北脸色更沉了。 在他说话之前,林杭双手压在桌子上,探头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