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说的就是这些。” …… 杨嘉北喝了啤酒往后走,他没开车,这地离他住的地方很近,两条街的路,也不等公交,他在雪地里走,灯光将雪花照得通明,昏黄的灯,澄明的月,皎洁的雪,这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,从来没有一刻如此鲜活、回家的时候也带着渴望。 因为家里还有宋茉,还有个他积极生活赚钱的动力。 毫不费力地说,前几年的杨嘉北过得是真无欲无求。他几乎是玩命地工作,却也不想什么升职加薪什么住大房子什么……那东西没什么用,他自己过得糙,现在还在用单位发的肥皂发的洗发水。 很多时候,他会想自己和机器人有没有什么区别,其实也有,他有感情,也有理性,更多的时候是一样的,目标就是天下无贼抓尽所有犯人把所有诈骗犯都关进牢里。 兢兢业业的机器人警察,那天替了生病队员的值班,他已经很久没有休假,也没有休假的冲动。 外面下着雪,杨嘉北安静地看报告,看资料。 有人推开门。 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。 抬起头,视线交汇。 机器的汽油变成滚烫的血,普通的血化成可燃的汽油。 杨嘉北看着被冻到瑟瑟发抖的宋茉。 他又活成了人。 现在不一样了。 杨嘉北想自己得再赚点钱,现在的房子做婚房还是有点委屈宋茉了,看看能不能再换套大的;再买些花啊草啊,要好养活的,免得俩人照顾不好,死掉的话宋茉又要难过…… 他想自己那些钱终于有地方花了,可以给宋茉买以前他负担不起的那些东西,那些昂贵的护肤品,对了,当务之急是给她买一件又大又轻又暖的羽绒服,要鹅绒的,要最好的,她买的那两件还是有点不抗寒,里面塞好几层才保暖,还得给她买贴身的羊绒衫,要内蒙古最好的羊绒…… 他热腾腾地往前走,经过水果店,又买了大包小包,看这个她喜欢吃,那个也喜欢,满满当当拎着,还有明天早上,他得早起去报道,最好买点吃的备着……不,不,还是得吃点热乎的,不然多冷啊。 计算好了,他也走回了家,家里面没人,等电梯的时候,杨嘉北没由来眼睛一热,他不作声,仰了仰脸,深吸一口气。 他心疼宋茉,又没法去讨公道。 怎么讨? 她的母亲已经死了。 她的父亲…… 那么多电视剧,那么多电影,刻画出一个不说话不爱笑不沟通的父亲角色,对儿女的伤痛视而不见,甚至于伤口上撒盐,高高在上指指点点。最后到了末尾,再峰回路转,刻画点温情啊,弄点感人肺腑的事情,于是父子/女抱头痛哭,和过去和解。 去他妈的父爱如山,去他妈的父爱无言,去他妈的父爱沉默有力。 不被感知到的爱除了会伤害人外还能有什么意义。 几岁的孩子情绪不稳定不会表达正常,十几岁的孩子情绪不稳定不会表达就能被家长说来说去,几十岁的家长情绪不稳定还不会表达……怎么还能称得上沉默的父爱。 就是没有,就是无耻,就是无能。 杨嘉北带着一身凉气进了家门,先将水果该洗洗该放放,最后洗干净自己,轻手轻脚地进卧室上床,宋茉还在睡觉,困得不太行了,他一上来,她就自动靠过来,贴合着热源,她动了动睫毛,小声喊:“杨嘉北。” 杨嘉北摸她脸:“还没睡?” “睡醒了,你不在,又睡不着了,”宋茉侧脸,她低声,“我怕你也走了。” “不走不走,”杨嘉北说,“睡吧,我哪儿都不去。” 她果然又慢慢睡着了。 杨嘉北次日起了个大早,去楼下早餐店,买热乎乎的包子,买馃子,买豆浆,里面搁勺白糖,还有热乎乎的豆腐脑……他先买了一份,全都放进保温饭盒里,拎到自己家中,放在桌子上,压个纸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