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点了点头,给了段怡一个赞赏的眼神:“你倒是敢说,难怪你祖父瞧见你弟弟脸都绿了。” “一窝蛋里孵出来的,咋又有猛虎又有鹌鹑呢?你往他身边一站,不说话都是致命一击。” “河山印,也就是国玺。穆贵妃当场被杀,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这事儿很快就传了出去。国玺岂是那么容易仿制的?不说旁的,韩王登基头三个月,那圣旨之上,的确只行了私印。” “后来渐渐地,这事儿传得越发的邪乎”,祁先生说到这里有些嗤之以鼻,“都说郑王死后,王坚心灰意冷,将河山印埋于地下。” “他画了一张宝图于羊皮卷上,根据此图便能找到河山印,同时还有写了传位给郑王的真诏书,以及足够让人东山再起的宝贵财富。” “还有更离谱的,说得了河山印便能号令百万雄兵……” 段怡见他越说越是激昂,好奇的问道:“先生不信?” 祁郎中伸出手指来,在桌面上敲了敲,“我是夫子,还是你是夫子?旁人听到有此重宝,都心动不已,我那自命不凡的楚师兄,都因此丢了性命。你看上去却没有半分激动,不也是不信么?” “段怡,你为何不信?”祁郎中看着眼前的小姑娘,心中越发的复杂了起来。 他们这一门,学的是辅佐天子之道,做的都是谋臣,多半都是择主奉之。大师兄楚光邑天生放荡不羁,不肯轻易居于人下。 后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,择了郑王要走那康庄大道。可他行李还没有收拾好,人还没有进郑王府,郑王便没了。 楚师兄自此以后心灰意冷,便一心做起了到处坑蒙拐骗的老神棍。 从入门那天起,师父便同他说了,天下只有一个主人,是以师兄弟一开始便是对手。要不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要不就暴尸荒野,株连九族。 说白了,就是干的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买卖,像楚师兄这般有人收尸的,已经算是善终了。像他这么嘴欠的,迟早是要挂在城楼上示众的。 老神棍比他老了许多,他同晏镜才更像是师兄弟。当年他们一道儿下江南,同时瞧中了崔子更,只不过…… 祁郎中想到这里,咬牙切齿了一番,又复杂的看了一眼没心没肺喝着茶的段怡,兴许这就是命罢。 痛失崔子更之后,他纵观天下,西南之地星河璀璨,便入了蜀地。 可顾旭昭同顾明睿都不合他的脾性,就在他打算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,他看到了段怡。 一个小姑娘,你把史书翻烂了,把天神都拜光了,也不会生出紫薇之气的人,跟着她的话十有八九要一语成真,迟早要被人砍了脑袋挂在城楼上。 当然了,更可悲的命运是她小的时候,给她削香瓜,她大了之后,给她的娃娃削香瓜……这简直就是…… 祁郎中一时词穷,脑袋里只有“士可杀不可辱”六个大字。 可他还是,像贪花好色的顾杏,见到了貌美如花的段思贤一般,一股脑儿的扎了进去。 他都已经做好了轰轰烈烈去死的准备,可是段怡却轻而易举的得倒了河山令的线索。 想到这里,祁郎中又问了一遍:“你为何不信河山印呢?段怡。” 段怡本想像平时一般,阴阳怪气的糊弄过去,可见祁郎中认真的眼神,神色一正。 “信也不信,应该说不全信。真有那么厉害,先皇同郑王怎么会败给韩王。” “百万雄兵?嘴上说得轻巧,我们剑南不足十万兵马,已经算是厉害的道了。一百万人,藏在哪里,得吃多少军粮?藏不住的,因为山都能给他们啃平了。” “至于国玺,对于无意天下的人而言,不过就是一大坨玉石而已,有何好激动的?” “就算是谋逆之人拿到了,也不过是占了个道德的上风,扯着为先帝同郑王复仇的大旗,好名正言顺的改朝换代罢了。” “至于该怎么打,打不打得赢,那还得全靠自己个。换做我段怡,想打你还需要扯这些乌七八糟的理由吗?” “想打就打,想今天打就今天打,想明天打,就明天打。” 祁先生听着,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。莫非老天爷把他瘸腿的遗憾,补到了眼睛上! 他这次超神了啊!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