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一会儿写一封信,你替我送给祈先生去。明日一早,我要出城,若是有人来问,便说我去舅母那里帮忙表兄的婚事了。” 段怡说着,待知路上完药,站起身来,一边走一边说道,“夜里可能也未必能回来,你一个人,紧闭门户,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就从那个暗门,去使公府,可明白?” 知路心神一凛,“姑娘放心,知路省得,你安心去罢。” 段怡哈哈一笑,“不必紧张,你这般说,像是要送我上路似的。” 知路端着药罐子,一听着话,拼命的呸了起来,“呸呸呸,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。” 段怡瞧着,心中一暖,她走到了墙边,取下来挂在上头一直未动的长枪,伸出手来摸了摸。 这长枪通体乌黑,仔细一看,上头仿佛渗着血一般。经年未去的血迹,好似已经沁入其中,那历史的厚重,迎头而来,仿佛要将人压垮一般。 这是顾旭昭的枪。 段怡提着枪,进到了小院子里,一套顾家枪法,行云流水一般使了出来。虽然顾从戎说她天资卓绝,但是到底她十岁方才正式习武,远远落后了。 是以,有这个机会,她十分的珍惜。这套枪法,她已经使了千千万万次,可每一次只有拿到了这杆枪,她才觉得,这是真正的顾家枪。 后宅的夜过得极快,夫人们歇个晌午,再起来喝杯茶叙叙话,天便已经黑了。 隔得远远的,都能够听到河边传来的阵阵歌声,知桥同知路都出去送信了,小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段怡坐在窗边,一个人对弈。 北风过境之后,白天扫干净的落叶,又积在了地上,薄薄的一层,像是枯黄的地毯。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,踩得落叶嘎吱作响。 “贼丫头,谁许你在棋子里,刻上祖宗的名讳?这放在京都,是要将你除名,送去家庙的。” 段怡头也没有抬,落了一颗子,“祖父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么?这里锦城,不是京都那等野蛮之地。要不人都说客人当久了,便以为自己个是主人了。” “祖父在京都住得久了,真把自己当京都人了。那地方,哪里有你家庙?” 段文昌将拐杖放在了一盘,盘腿坐在了段怡的对面,他看了看隔得很远,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盆子,缩了缩脖子,那模样瞧上去老态龙钟的,好似他当真像是一个寻常的老头子一般。 “所以你还好好的坐在这里,能这般不客气的同你的祖父说话。” 段文昌说着,拿起棋盒里黑子,落了一颗。 “我待你从来都同其他孩子不同,你应该知晓不是么?” 段怡执白子,落棋而定,“是挺不同的,毕竟送上坟山的只有我一个。不知道祖父说的,是什么不同?” 段文昌摇了摇头,“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,你何必插诨打科浪费时间?你知晓的,我说的是当年我送给你的那支宝葫芦簪子,里头藏着传世之秘。” 第一一一章 老狐狸精 段怡抬起头来,一双眼睛又大又闪,充满了无辜,“当年遇难,承蒙江南道小崔将军搭救,我当时身无长物,便将那根簪子,当作谢礼,赠与了小崔将军。” “祖父现在是想要将送出去的东西,讨要回来么?传世之宝,什么传世之宝?” 段文昌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。 “楚光邑死的时候,有没有同你说,你生得很像楚歌?” 段文昌不说则已,一说便是语出惊人。 段怡心头一震,握着棋子的一顿,虽然她及时的反应了过来,落了子。但她知晓,她这一震,无疑已经告诉了段文昌她的回答。 她想着,抬起头来,“他的确这么说来着。所以今日祖父来这里,是要同我说陈年往事?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