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《东城桂》了。 “遥知天上桂花孤,试问嫦娥更要无。月宫……” 段思贤脑子一片空白,喃喃了起来,他不好读书,便是头悬梁锥刺股,再怎么挑灯夜读,也没有办法记住。明明昨日里什么都没有做,一直在背《东城桂》。 明明用朝食的时候,他还在心中复诵了许多遍的,可是现在,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。 “月宫幸有闲田地,何不中央种两株”,一个稚气得声音响起。 段思贤脸唰的一白,闻声看去,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童,奶声奶气的念着,抱着他的一个年轻妇人,吓了一大跳,忙伸出手来,捂住了那个孩子的嘴。 小童不舒服,不解的扭捏起来。 段思贤只觉得自己小手一疼,旁边的嬷嬷却是弯下了腰,“夫人,都是老奴的错。贤哥儿今日一早起来,着了凉风,有些头疼发热。” “怎么回事?”卢氏焦急地站了起身。 嬷嬷忙道,“服了大娘子常备的清热丸,已经好些了,就是有些懵懵的。老奴本想禀告夫人,可哥儿有孝心,想着这桂树花期一年只得这么一回,不想要扰了夫人的雅兴。” 卢氏闻言,快步的朝前走了几步,伸手摸了摸段思贤的额头,“你这孩子也真是的,妈妈快带他下去歇着。本就不舒坦了,若是在外头着了风,又该难受了。” 周围的夫人听着,也顺着台阶说起话来。 “贤哥儿真是聪明伶俐,若换做我家那个不争气的,别说生着病了,便是好人子的时候,他也背不得半句诗。” 段思贤听着这些声音,死死的拽住了嬷嬷的手。 那嬷嬷没有说话,牵着他告退了去,待离得远些了,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“齐妈妈,我怕。” 老嬷嬷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既然知道怕,哥儿就应该更加努力一些。跟老奴回去罢,昨日旧伤未好,今日便又要添新伤了。” 段思贤一个激灵,小腿越发的火辣辣的疼了起来。 他想着,松开了老嬷嬷的手,拔腿就跑开了去。 他一路狂奔着,朝着西边奔去,在这里有一片树林子,鲜少会有人来…… 兴许是跑得太快了些,他一个不慎,被地上的树根绊倒了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这个时候,一柄长箭飞来,斜斜地插在了他的面门前。 第一三三章 思贤旧事(二) 段思贤吓了一大跳,猛地就地一滚,从地上爬了起来。 他慌忙的朝前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少年郎,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,“你无事吧?我正玩儿投壶,不知道有人过来了!还好没有扎到你。” 那少年郎说着,自来熟的东摸摸西看看起来,他一把扯起了段思贤的裤腿,两人都愣在了原地。 只见那白嫩嫩的小腿上,全都是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血痕。 “你是哪家的孩子?可是庶出的?嫡母待你不好?” 少年郎说着,却是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,上头赫然刻着一个段字,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,“你是段思贤?你才六岁,就生得这般高了?” 段思贤那会儿并不知晓,他已经七岁了。 他皱了皱眉头,从未见过如此聒噪之人。 “你是段家独子,怎么也有人会打你?对了,我表字见山,你叫我见山哥哥就行。你要投壶吗?我一个人都不认得,他们不好投壶,都搁那儿吟诗作对呢!” “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曹植,七步就能成诗的。不都是提前背好的,再拿出来骗人,多没意思。对了,为什么有人打你?” 段思贤一瘸一拐的,寻了一块大青石坐了下来,“我连提前背都背不好。” 见山眼眸一动,快步的跑了过去,将那壶挪了个位置,然后又跑了过来,将一支箭塞到了段思贤的手中,“尺有所长寸有所短,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事情。” “你不会背书,指不定会投壶呢?” 段思贤有些低落的垂下头去,他看也没有看,将手中的箭胡乱的一扔,沮丧的说道,“可是段家乃是书香门第,父亲母亲都指望我科举出仕,会投壶又考不中……”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