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成王替她搭的,看上去十分的斑驳了,有时候不慎,还会将新穿的罗裙,挂掉几根纱。 因为苏州时常下雨,秋千的上头,支起了像是巨大油纸伞一般的凉亭。 父亲就会站在她的身后,轻轻地推着,然后冲着他喊,“子更,你怎么这么慢,你阿娘想要吃桑葚。” 年幼的他气鼓鼓的站在桑葚树下,艰难的跳起来,烟雨落在脸上,润润地。 “你不是学了轻功么?习武之人,连桑葚都摘不到么?记住,手上不能染了汁。” 他汗流浃背,看着晃着秋千的母亲,又跳了起来。 到最后,一家三口坐在秋千架附近吃桑葚,嘴巴舌头都吃得变了色儿。母亲吃够了,便会拿着桑葚,给他同父亲染指甲。 一大一小的坐在小凳上,同样的愁眉苦脸。 可谁也没有动。 待母亲尽兴了,父子二人方才会用染了桑葚的手,抓起长剑,在雨中比划起来。 而母亲则会拿起一卷书,安静地看着,隐隐约约的,好似还能够听到附近湖面上,歌姬清幽的歌声。 依旧是烟雨蒙蒙的一日,身上的衣衫,都好似带了一股未干的潮气。 他着急回城,一进苏州城,便直奔别院。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,父亲很长时间,都没有踏足这里半步,直到这半年病情加重了,方才叫人搬来了这里。 一路走来,杂草丛生的,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开得甚好,繁星点点的。雀儿唱着歌,不远处的桑葚树上挂满了果,看上遮天蔽日的。 一切好似都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。 只是秋千架上空荡荡的,主人已经不在了。 崔子更来不及伤感,直奔主院行去,“阿爹,我回来了。” “阿爹躺在床榻上,胸前插着一把匕首。屋子里乱糟糟的,药碗被打翻在了地上。药水沁染了父亲写的折子。” 段怡拿起酒喝了一口,在袖袋里摸了摸,好不容易摸到了一枚杏干,她将那杏干撕成了两半,塞了一半到崔子更的手中,“下酒菜!干喝容易醉。” “所以是你父亲,请封你大兄为江南王的折子。布局之人,连故事的脚本,就都给你写好了。” “老父亲病重,你赶回来探病,却是发现一直宠爱你的父亲,要把王位传给哥哥。可你父亲,关键时刻拎得清,嫡子再怎么不足,那也是高贵之人。” “而庶子……宠物被人惯久了,还真把自己个当人,生出妄想来了。好好的江南道,又怎么会给一个庶子来继承呢?” “你听了嘲讽之语,心中大怒。同你父亲起了冲突,你将桌上的东西,全都扫到了地上,药碗比打翻了,污了折子。可你父亲说,只要他不死,这样的折子,要多少个,可以写多少个! “你本就是暴虐之人,当年在定州城中造下无数杀孽,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也不为过,这样的人,弑父又有什么稀奇?” “听到你父亲的话,你杀机毕露,直接掏出匕首,杀死了你父亲。正在这个时候,恰好有人进来,目睹了你父亲的死。” 崔子更听着,苦笑出声,“你就像是站在现场一样。” 段怡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那可不是,我还想着,等到不打仗了,我就一边搭桥修路,一边写话本子,到时候指不定能给我祈先生,赚出一口大棺材来。” “我父亲身边的大丫鬟紫燕,恰好领着一众叔伯前来探病。另有我父亲身边的亲兵崔石,说他听到我同父亲的争吵声之后,觉得守在门前偷听不妥当,便出院子避开了……” “崔石跟在我父亲身边多年,曾经还入过我玄应军,是旗帜鲜明的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