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拿下江南东道,我有话,想要同你说。” 从前不说,是因为他一无所有,时机未到。 “啊哈,有什么现在不能说的,还非要等到拿下江南东道再说?莫不是要引我见你叔父崔惑,让他同我那死鬼爹比美不成?” 段怡心中一颤,哈哈笑道。 崔子更听着她的笑声,扭过头去。 雪花飞舞,即便是撑了伞,也有不少飘进来的,落在了段怡的兜帽上。 崔子更掸了掸她的帽子,将伞侧过去了一些,挡住了风雪。 “饿了么?我给你桂花酒酿丸子如何?天气冷,喝一些暖和的,夜里也睡得舒服一些。” 崔子更说着,朝着不远处的王守的小楼看去,“王守虽然人没有用,但是颇为会享受。今夜咱们就住在他的小楼里。知路已经带着灵机,先过去了。” 他想着,又补充道,“祈师叔还有晏先生,也都住在那里。苏筠也在那里养伤。” 段怡打了个呵欠,他们先前一直住在营帐里,今日拿下乌程,可算是能够痛快的泡个热水澡,睡个安稳觉了。 “那我能吃一大海碗”,段怡说着,在空中比划了一下。 崔子更好笑的看着,“你那不是碗,是缸。” “你为何要把程穹让给我?”段怡问道。 崔子更摇了摇头,“是让,也不是让。” “程穹便是勉强留在我身边,也会同我有隔阂。不光是王氏的事,还有周道远。周道远是他的义父,他性子固执,从来都不喜我。” “而且,程穹在我这里,并非是不可取代的。东平就很会练兵。可你不同,老贾虽然对你忠心耿耿。但是他是个土匪,练兵这种事,交给他是不合适的,看看他手底下那群人,你就知晓了。” 段怡想要反驳崔子更,张了半天的嘴,却是无处可辩。 的确,老贾带出来的兵,也都跟土匪一样。 看看他一手带着的苏筠,便知晓了。 “老贾是野路子,苏筠年纪小,自己都没有定性。而且,他到底是苏立天唯一的儿子。” 同段思贤和段怡的情形不同,苏筠年幼的时候,同苏立天是十分的亲近的。他还是个孩子,现在想要跟着段怡,保不齐哪一日,便又改变主意了。 “程穹正是你十分需要的人。” 段怡点了点头,崔子更说的那些话,她又何尝不明白? 术业有专攻,程穹是可遇不可求的。 她想着,神色有些复杂。 崔子更今日不阴阳怪气的怼她,反倒字字句句为她着想,委实是让她心中发毛,不习惯起来。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,崔子更又道。 “你帮我来打江南东道,我总不能够让你白白出力。” 段怡听着,恍然大悟,“算你说了一句人话!酒酿丸子里,要不别放桂花了,一闻到桂花的香气,我总觉得,像是抹了头油似的。” 崔子更点了点头,“你若不喜,便不放。” 段怡一怔,清了清嗓子,“走快些,小灵机等我等得都睡着了。” 她说着,加快了脚步,抢先迈进了那湖州刺史府的大门。 兴许是江南多雨,这宅院一进去,便是长长的回廊,段怡从崔子更的油纸伞下钻了出来,在原地跳了跳,抖掉了身上的不多的积雪。 她抬起脚来,又踢了踢,确认脚上的雪渣都踢干净了,方才朝前走去。 夜里段怡到底还是没有喝上酒酿汤圆。 崔子更刚到小楼,便被晏先生拉走去议论军情了。 托了苏筠的福,知路熬了一大锅子鸡汤。她喝了个底朝天,沐浴更衣,方才扑到床榻上,抱着毛茸茸的灵机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 知路瞧着她露出来的胳膊,上头青紫一片,不由得红了眼睛。 “我给姑娘上药,揉一揉。你去给她拿个汤婆子来暖暖脚罢”,知桥低声说着,拿了药油过来。 知路见知桥上了手,段怡都没有醒,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。 “旁人家的姑娘,身娇肉贵的养着;我家姑娘,像是铁人似的,那么大的锤……这都遭的是什么罪。旁人不心疼姑娘,我心疼姑娘。” 第一九六章 收伏乌程军 段怡一夜好眠,翌日一大早醒来,瞧着那床帐之上的仙鹤展翅,愣神了好一会儿。 她抬起手来,指了指:“你莫不是被崔子更传染了,小小年纪就想着寿与天齐了。这仙鹤什么的,我还以为我百八十岁了,方才用得着的。” 知路见她醒了,用铜盆打了热水过来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