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,四年,初春。 季韶光站在一处开满彼岸花的院子里,一个四岁大小的男孩绷着一张小脸站在她身边,负手而立。 等了半小时有余,院门一响,季如风从外面走进来,脚上没有穿鞋,脚面上泥土斑斑,一条印花的大短裤,再向上是一条白色的工字背心,头罩一顶大斗笠,人较之几年黑了许多,若非仔细去看,很可能辨识不出。 看到季韶光,他微微愣了一下,脸上透出些许笑意,“你们怎么来了?关关呢?” 季韶光俨然已经习惯了季如风这个样子,上前准备接过他提在手里的鱼,被季如风微微避开,“这鱼还活着,小心甩你一身水。” 季韶光便不再坚持,说:“阿琛这不出差了吗?要去纽约一个多月,舍不得关关,就一并给带走了。” “正好,你们一人一个,谁都不孤单。”季如风将鱼往陆天珩面前提了提,“是不是,天珩?” 陆天珩猝不及防,被鱼甩了一脸水,却只是瞥了季如风一眼,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开始擦脸,十分淡定。 季如风无语,“你说他这是随谁?比小璟小时候还要酷!” 季韶光耸了耸肩,看着陆天珩龟毛的把脸擦了两遍才收起手帕,心说季璟小时候至少是有的放矢啊,无论行为做事心里有谱,至于陆天珩……他有没有谱谁都不知道,那嘴巴堪比世上最难撬开的锁。 把鱼放进厨房,季如风便进了那间玻璃房,季韶光无奈的叹了口气,四年了,逝者已逝,除了铭记,生者还能如何呢? 午餐之后,陆天珩在正房里跑着玩,忽听“哐”的一声,兄妹二人具是一惊,季如风匆匆追过去,就发现正房楼下右侧的门开着,陆天珩正从地上爬起来,一张脸……五彩纷呈。 “没事吧?”季如风把孩子扶起来,陆天珩摇了摇头,而是侧目望过去。 这足有七八十平的房间里,都是画。 有装裱好的,有没有装裱的,有挂起来的,有没挂起来的,有放在画架上刚刚完成,有还没完成的。 季韶光匆匆赶过来望着这满屋子的画,也不由一呆。 “我以为……”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动画笔了。 季如风拧开水管给陆天珩把脸洗干净,望着这满屋子的画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,“我怕我会忘了她的样子。” 于是,左手执笔,笔耕不辍,三年多的时间里就攒下了这些画。 从初时不甚会用左手,到现如今他已经能用左手完整的画出她的样子…… “哥,办个画展吧,为阿简。”季韶光说。 季如风沉默,他不想办,他不在乎成名与金钱,他只想让自己能更深更深的记住她。 最好是一辈子,不,最好是十辈子,将她刻画在他的心中,他的骨血里,来生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,免她苦,免她忧,免她四下流离,免她无枝可依。 “思念了,你不想为她做个纪念吗?” 一句话,竟然牵的他心动不已。M.XiAPe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