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到陈静然了吗?”齐璨松开他,捧住了他的脸,才发现陆明笙一直以来光洁的下巴居然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。 陆明笙对上她那惶恐不安和担忧的目光,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,艰涩道“找到了......已经穿戴好衣物安置好了。” “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看待的杜爷,说她最喜欢李子树,便安置在了东郊的李树园中。” 齐璨眉眼微垂,从旗袍的袖中拿出了那枚流苏,放到了陆明笙的手心里“这个给杜爷,留个念想。” 出了防空洞,走到了回陆公馆的街道上。 齐璨才清晰直面战争,往日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空无一人,偶尔有三两个,也是或伏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嚎啕痛哭,抑或是在被炸弹化为焦黑一片的废墟中挖掘,指缝间的血污夹杂着焦土。 本来气派的汽车,要么被炸成废铁壳,要么车身上全是弹孔报废了。 在经过一家关门的糖果铺子时,一个被满面泪痕的母亲牵着的小女孩,注意到那群匀速前进的队伍时,挣开了母亲的手,跑来陆明笙的面前。 小手扯住了陆明笙的衣角。 警惕性极强的陆明笙条件反射地躲开了。 抓了个空的小女孩虚虚地拢了拢小拳头,齐璨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陆明笙,走到小女孩旁边蹲下,摸了摸她的小脑袋。 小女孩却定定地看向了陆明笙,孩子的声音清脆“陆元帅,你们一定会赢的对吗?” 齐璨抚摸她脑袋的手顿了一下,郑重地告诉这个孩子:“是的孩子,我们向你保证。” 听到这回答的陆明笙身形微僵,捏紧了衣袋中的一小角白色,口中弥漫开苦涩的味道。 直到回到陆公馆,傍晚六点的钟声骤然敲响,齐璨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眼,却觉得头晕目眩。 那座陆明笙亲手建起的钟楼顶,插着一面白色的旗帜,随着傍晚的风飘扬起来。 本就较长时间没能吃饭喝水的齐璨,这时心情一激动,刚要转头质问陆明笙,却两眼一黑往地上直愣愣地摔下去。 陆明笙长腿一跨,将她抱了起来,迈开大步就直奔公馆里,还叫杜若参把那个洋医生请来。 床上梳洗干净的女子,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渐渐转醒。 支起身体坐起来的齐璨看向那个身影,他正眉头紧皱地以手撑着脑袋,似乎是在休憩。 “陆明笙。”许久没喝水的嗓音有些嘶哑“给我个理由。” 惊醒的陆明笙睁开眼,齐璨才注意到他平时清澈的眼白布满了血丝。 陆明笙走到床沿坐下,伸手握住了齐璨的手,用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说:“平城的军火不足,这次的空袭轰炸战况惨烈。” “南城因为抵抗,惨遭屠戮。”陆明笙望进了齐璨那双平静的眼中,觉得心头一窒,抓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脏处“我可以死,但平城上下百姓的命,不可以。” “所以你选择了投降。”齐璨瞧着他憔悴不堪的面容,替他补了这句话。 “你知不知道那些百姓,会有多憎恨你,会有多少人以你为耻,唾骂你?”齐璨轻声地问了他一句。 陆明笙盯着手中齐璨那双柔软的手,未曾抬头看齐璨含泪的眼“不过骂名而已,我背着便是了。” “平城的队伍和那东洋人对峙了两日有余,再抵抗下去没有援军也只会是输。柳恨雪同我说,组织里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,届时只需要里应外合就能将平城夺回来......” “好。”齐璨从他手心里伸出了自己的手,抬起陆明笙的脸,用拇指细细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,温柔地告诉他“我相信你。” 因为原书中的陆明笙能够成功地打下平城和南城,如今的陆明笙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不相信他。 “东南城边被炸的时候,柳恨雪也去女大附近找你了,现在听到你没事,来公馆了,你要见见他吗?”明明前不久才和人吵过架的陆明笙,此刻却能温柔平和地询问眼前的人。 思及不久前的争吵,和自己险些把人给杀了的冲动,陆明笙的目光暗了暗。 他如何也想不到,柳恨雪居然答应了给东洋人的庆功宴表演,还说是孙小姐带的合唱团,是平城里出了名的,更是被那个喜好音乐声律的东洋军官点名要唱,询问自己愿不愿意放人去M.XiApE.cOm